找什么东西。
可他的手刚伸起来,袖子滑落,手镯叮当,宿尘音就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骤然握住他的手腕。
叮叮当当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响,一只只价值倾城的镯子手链争先恐后掉在地上,滚落一地,碎落一地。
陵澜来不及阻止,光溜溜的手腕就被压到案上。
银发如雪,纷乱交错,倾身而下,裹挟着淡淡的冷香,他听他说,“师尊再送你更好的,那些,不要了。”
他的目光像囚笼,牢牢锁住他,在他身下的方寸之地,不容许他有任何片刻的分神与分心。
浅灰色的眼眸不再高高在上,不再轻如雾霭,而像坠入深渊,被黑水浸透。
笔墨纸砚,三界卷宗,通通被扫落地面,无人在意。口齿的呼吸渐渐靠近之时,门外忽有响声。
“扣扣扣。”不紧不慢的三下,伴随一道久违了的男声,“大白天的,怎么天都暗了。”
这道声音像是所有迷乱的休止键,一切戛然而止。
陵澜看到宿尘音眼里的纷乱渐渐褪去,又变成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清冷自持。
“何事?”
雪落声窸窣,门外人道,“祭祀的事,开个门。”
月神祭祀,是一年一度的盛世,为三界洒下福泽。
宿尘音慢慢起身,那些窜动得欢快的灵流被阻断去路,可随之引起的旧伤却骤然复发。谁也不知道,堂堂月神,旧伤不愈,只是因为这一道小小的外来之力。
宿尘音不欲让陵澜察觉,也没有再想方才的一切,压下胸口翻涌之后,就道,“澜儿,你先回去。”
陵澜一直都看着他,期望能看到稍微不同的一切。可是没有。他看到的只是,谢轻随回来了,宿尘音就清醒了。
谢轻随回来了,他就要回去了是吗?
强扭的瓜不甜。陵澜也不想待下去,直接转身,“师尊既然有事,徒儿就先走了。”
说完,他把散开的衣领一拉,看到宿尘音似要动作,以为他是要阻止他走正门,嘲讽地笑了一下,“放心,我不走门,不会叫师尊为难。”
窗户大开,陵澜已经消失。宿尘音堪堪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他本是要叮嘱,叫他多穿一些。
敲门声又响起,“神尊?”
宿尘音看着满地的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某个走得毫不留恋的徒儿的痕迹,他拾起那根发带,敲门声在继续,他像没听到似的,久久无言。
很久,久到谢轻随以为房间里的那位是不是聋了,他才听到屋内传来宿尘音的声音,“暂且回去吧。”
那就是下次再谈的意思。不用工作,谢轻随一身轻,很乐意地退下,走出大殿,脚步一转,就转去了陵澜的住处。
回了一趟巫族,顺带去了遍人界,他也好久没见小师侄了,他伸了个懒腰,脚步和心情都轻快起来。
他拿出个红石榴,放在手上一甩一甩,走了没几步,就看到陵澜正站在一棵树下,披散着头发,静静看着他。
他笑,“小师侄,好巧。”
陵澜道,“不巧,师叔,师侄已恭候多时了。”他歪了歪头,笑了一下,眼里意味不明,“也不算多时,师叔,你很快啊。”
谢轻随悠然抛石榴的手顿住,总觉得陵澜的话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喻,让他不怎么舒服,甚至想证明什么的隐喻。
他没有多想,因为他看到,陵澜竟然赤着脚,站在雪地里。
莹白的脚趾踩在雪中,他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
“怎么不穿鞋?”他走近,可陵澜的眼神虽然淡,却莫名地有一股比雪还冷的冷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陵澜似是不经意地说,“师叔,很少有人能抢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