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工见了钱,便从骡车上,给秤了二十斤炭,然后用两个筐子一盛,递给钟三,钟三也将铜钱递了过去。
两个炭工乐呵呵的,今日总算又卖出了点炭,钟三又顺手从布袋里拿出了几个青梨,递给两个炭工,笑嘻嘻地说道:“二位匠爷辛苦啦,这是咱家自种的青梨,二位匠爷尝个鲜吧!”两个炭工一看有梨,更高兴了,马上一人一个,吃了起来,那梨皮薄汁多、又甜又脆,吃起来好不爽口,两个炭工一边吃,一边拿过刚才盛炭的筐子,从骡车上又给挖了两大勺,加到了筐子里,说道:“这梨真香,娃子,咱们有缘,多给你些炭吧,反正也卖不掉的,”钟三听了赶紧接过话茬:“二位匠爷请了,难道这石炭不好卖吗?”一个炭工哼了一声道:“哪有人买呢,这几次赶集,一日里也才卖个一百七八十斤,惨淡得很呢!”钟三接着道:“匠爷说得是啊,是咱们阳城的石炭太多了,”那炭工继续说道:“石炭是真的多,可是穷人也是真的多啊,这么多穷人,吃饱肚子都难,要那么多炭又有何用呢?”钟三连说:“是啊是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钟三心想,这些事自己都已知道,这二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是该切入要害了,钟三接着又道:“二位匠爷,话说回来,这炭二斤一文,若是每日都能卖个一百七八十斤,不也能有个八九十文钱嘛,生活也就不愁了吧?”另一个炭工啐了一口,气狠狠地说道:“生活不愁,咱们的愁苦多着呢!”钟三装着疑惑,忙问道:“此话怎讲?”那炭工继续道:“你娃子是不知,咱们这点炭,也是用命换来的,你们应该也听家里爹娘说过吧,死在这事上的人可不少哩!”另一个炭工把梨核往地上一扔,瞅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就别跟娃子说这些气头话了,”接着又转过来对着钟三说道:“娃子啊,咱们有缘,就多与你说上些,先就说说这开炭的事,开炭可讲究得很呢,咱们开炭,不是说随到随开,开炭得先找寻有炭的地方,这些年,露天的炭矿比前些年少了许多,要挖只能挖地下的,地下的炭矿都要深到好几丈,人钻在井里,一镐一镐地靠人力挖,危险先不说,倒真个是累死人的活,一日下来,一个人也就开个五六十斤炭,咱们两个人在下面开,地上还得两个人照应着,这样四个人加起来,一天才镐一百斤炭,”那炭工停了一会,再说道:“现如今这炭又难卖,娃子你刚才说的七八十文钱,得十五日一次的大集才能有,平常集市不开的时候,一日里也就能卖个七八十斤炭,你算算,这买卖能挣上几个钱?”钟三仔细地听着,不敢漏掉一点信息,他也装作苦恼的样子道:“二位匠爷说的这些事,咱们从来都不知呢,难怪阳城没什么人愿意做这石炭的买卖啊!”那炭工道:“可不就是嘛!娃子啊,你们今后该种地就种地,该读书就读书,千万可别像咱们一样搞这没劲的石炭啊!”钟三这时望了望秦呆子,但见秦呆子都被这番对话给听傻了,面容已有些痴了,钟三也没敢乐,他接着再问道:“二位匠爷,你们这样开炭有多久啦?”那炭工答道:“我已有五年多了,他才干三年,”钟三点头道:“咱们在家也常听爹娘说起,这采炭可是门技术活,方才匠爷说起,啥子找炭、挖炭,井下、井上,这都是啥意思呢?”那炭工说道:“说到这井,其实是从地上往地下打的洞,洞打好以后,咱们二人从这井口顺着绳子滑下去,到井底,就开始镐炭,镐的炭,装在筐里,顺着这井再由绳子吊出去,有时候井下也会渗水,就把渗出的水装在桶里,也从井洞吊出去,井上的二人就负责这吊上吊下的活,”他顿了一顿又道:“至于说找炭,咱二人并不在行,只有我家东家会看。”钟三急问道:“敢问贵东家何在?”两炭工一起仔细打量了钟三几眼,一个炭工开口道:“娃子,你咋对石炭如此有兴趣啊,都要找咱们东家了啊!”钟三赶忙说道:“实不相瞒,家中二哥意欲尝试石炭买卖,又犹豫不决,故让咱们前来打探,”那炭工说道:“方才都说了,这可真不是门好买卖,劝你还是让他不要轻易涉足石炭,也怪啊,他咋自己不来,派你们两个娃子来啊?罢了罢了,石炭这点破事,就说与你听也无妨,我家东家姓钱名东明,住城西下祁村,他这人倒也和乐,你有事可去找他,定有问必答!”钟三还要细问住处,那炭工乐道:“咱们东家小有名气,你去下祁村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