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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能惹得如此冷静的秦年时为其出头,看来,那个江山色确实在他心里有重要地位。
陈松年眯起双眸,脸色晦暗不明,出声唤住了秦年时:“秦总,再怎么说,冯印枕的大伯,可是我们金樽集团的大股东。您当着我的面把他打成这样,让我回去怎么交代?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金樽集团的面子又往哪里放呢?”
秦年时看向陈松年,眼尾上扬,弧度尖锐而凛冽。随即,他嘲讽般地一笑,声音泠然:“思目的项目,我答应你们加入。而我的人,你们怎么诋毁的,怎么给我澄清。”
陈松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好的,一言为定。”
秦年时收起了笑容,眼含轻蔑:“现在,可以打了吗?”
陈松年十指交叉,笑容浓烈:“请便。”
秦年时再度挥拳,拳拳朝着冯印枕的脸颊挥去,开始时,冯印枕还在哀叫呼救着,可渐渐地,那声音便微弱下去,只剩下怯懦的哭泣。
包厢内的角落里,供着一尊佛像,佛像前,青烟缭绕。
佛眼慈悲,安静地看着这肮脏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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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年时说到做到,当天晚上果然没有回半山别墅,江山色也懒得理会,洗漱后便自己睡下。
睡到凌晨时,忽然觉得口渴,她便揉着眼睛,下楼去开放式厨房倒水。
因为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不留神,她在楼梯口踢翻了“短腿”的狗盆。
“短腿”本来就是个小暴脾气,见到饭碗被江山色踹翻,这还了得,立马冲过来,四只短腿左右蹦跶着,对着江山色不停嚎叫,翻译过来就是——“要死啦,黑灯瞎火的,有贼人偷我狗粮啊,有没有人管啊!”
江山色刚睡醒,被这叫声嚎得脑阔痛,当即揉着太阳穴,不耐警告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叫这么激动干嘛?你今天是不是要打架?你信不信我把你就地阉割?”
“短腿”气得眼睛都要红了,偷他狗粮就算了,还要断它的□□?
简直是欺狗太甚!
江山色懒得再理会“短腿”,只觉得口干舌燥,忙拿了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正喝着,忽然发现厨房吧台上,放着一个空酒杯以及一瓶空的红酒瓶。
江山色皱眉,睡觉前没发现有这个啊?难不成是自己梦游起来喝的?
正在疑惑时,忽然从客厅外的无边泳池那,传来了秦年时略为冷冽的声音:“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这么欺负它?”
江山色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原地跳起来。
掉头一瞅,江山色看见秦年时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泡在无边泳池里。
他的背后,是山下的万家灯火,不夜之城。
他的头顶,是如黑色丝绸的夜空,洒满了璀璨的星,星河闪烁,光耀人间。
今晚是满月,那月散着银色的光,明净清澈,落在世间万物上。
也落在了秦年时身上。
秦年时双手放置于无边泳池壁沿,仰着头,阖着眼,似乎有些疲倦。
他胸肌紧实,身体线条轮廓硬朗,锁骨清俊。这样微仰着,下颚线条与喉结线条,如同名家勾画而出,流畅而干净,凌厉而分明。
无边泳池自带灯光系统,呈现出幽蓝的荧光色调。
那瞬间,江山色忽然有种错觉。
那无边泳池,便是那神秘浩瀚的大海。
那烟火流动的城市,则是大海边的城市。
那满天星斗的夜空,则是大海上的夜空。
那散漫闲适的秦年时,则是泡在大海里的——
一只大王八。
没错。
江山色实在是想不出,大半夜没事蹲水里的,除了王八还会有谁。
江山色缓过气来后,拍拍胸口,朝着秦大王八走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刚是不是喝酒了?你喝酒后还游泳?很容易呛水窒息的。”
江山色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嫌弃秦年时活得长,没想到秦年时自己也嫌自己活得长。
秦年时本来是仰着头看着星空,此时听见江山色的话,他抬头,望向站在无边泳池岸边的江山色,笑得有些戏谑:“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不想隔天起来捞你尸体。”江山色诚实以告。
秦年时不再做声,重新闭上了眼,眼与唇线条都显得淡薄。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游泳?”江山色好奇。
“今晚忙,没来得及运动,临睡前,想先游下泳。”秦年时仍旧闭着眼,语气平缓,声音里有不容察觉的疲倦。
毕竟也是同居了三年的室友,江山色知道秦年时算是个健身狂人,每天早晚都必须要进行半小时运动,不然睡不着。
“你要不要来游下?”秦年时忽然问。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游泳。”江山色浑身都写着拒绝。
只要是有关运动的任何项目,江山色都不擅长。
“我就从没见你运动过。”秦年时唇角勾起,笑如清风明月。
“谁说没有?”江山色立马反驳。
“哦,是什么运动?”秦年时反倒好奇。
江山色一字一句道;“手机消消乐。”
秦年时:“……”
对于江山色而言,每天半小时的手机消消乐就是很大强度的运动了。
要是玩了超过半小时,她得躺着休息好几天。
两人正说着话呢,“短腿”忽然意识到自己爸比在,便再次叫了起来,想要引起秦年时注意,提醒他为自己主持公道。
深更半夜的,吵醒人家隔壁塑料老王夫妻一家怎么办?
江山色觉得“短腿”实在扰民,便对着秦年时提议道:“不是我说,这‘短腿’的脾气真的被你宠得太暴躁了,这样不行,要不明天我带着它去宠物医院阉了吧。我记得在别墅区门口就有家宠物医院,据说医生医术非常高明,阉完的狗子都说好,保证‘短腿’阉完一次还想阉第二次。”
江山色还是大意了,她忘记自己之所以与“短腿”合不来,就是因为他们一人一狗性情太相似。
都是一样的睚眦必报。
闻言,“短腿”如遭晴天霹雳。
实在没料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恶毒,心心念念就想着阉自己!
神tm阉完一次还想阉第二次!
它有几个蛋蛋啊?
“短腿”怒向胆边生,脑子一热,决定今天跟江山色拼个你死我活。
它迈开四条短腿,朝着江山色的小腿冲去,决定狠狠咬她一口!
来吧,互相伤害吧!
江山色一看“短腿”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当即吓得胆战心惊,下意识就后退。
可她忘记了自己就站在无边泳池边缘,这么一后退,“扑通”一声,竟跌入了无边泳池里。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进入她的鼻腔,水压仿佛是块大石,压住她胸腔,那种无力的窒息感,令江山色感觉到极度的恐惧。
她在水中慌乱挣扎着,可是越挣扎,整个人却越是往下沉。
就在江山色觉得自己即将要一命呜呼时,忽然一双大掌扶住她的腰,迅速将她抱着,浮出了水面。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刹那,江山色彻底感受到了何为劫后余生。
不用问,救江山色的,以及她现在抱着的,就是秦年时。
对水的恐惧让江山色浑身微颤,她用力环住了秦年时的颈脖,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不住地咳嗽着。
而秦年时则是拍抚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动作轻柔。
好不容易,江山色才止住了咳嗽,忙大口大口喘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江山色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别问,问就是很想杀狗祭天。
无边泳池内的水波终于平缓,水面上,那破碎银圆月的倒影也重新复原。
终于,江山色从溺水的恐惧中挣扎出来,其余的感官逐渐明晰。
她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了生命危险。
但,好像有了清白危险。
这样抱着,江山色能清晰感受到,水底下,大秦总家那小秦总的昂扬。
江山色想过放手,可是她没这么高,脚踩不到泳池底,放手即意味着再次溺水。
对于一个不会水的人而言,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那就只有谆谆善诱了。
“那个,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能不能控制下自己?”江山色尽量放缓了语气。
意思是,控制住自家那小秦总。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这样抱着我,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秦年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抱着你,宛如老奶奶抱着他家大孙子。”江山色顺势拍了拍秦年时的后背,想把他拍清醒:“孙子,请放尊重点。”
闻言,秦年时忽然笑了。
他的睫毛浓密,有水珠滴落,像是落入了眼里,那眼湿漉漉的,有某种情绪,越发浓烈。
他的眼,聚集在她的唇上,喃喃道:“为什么他们都让你闭嘴。”
他似乎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在自言自语;“明明,这嘴,是很有趣的。”
秦年时眼里的笑意,逐渐收敛,就像是云雾散开,露出了真身。
那真身,便是七情与六欲。
“没关系,他们不喜欢,我喜欢。”他声音暗哑。
没等江山色反应过来,秦年时的手忽然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随即,手按住,唇向前。
他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