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卫泱本是好意,可刚到茶楼,便听得里面的说书人以其特有的腔调高亢激昂地说道:“……你道那秦苏是何许人也?那乃是地狱牛头马面转世投胎……”
卫泱冷汗下来了,又回身一拱手,道:“这里人多眼杂,马上就是午时,不如我们去醉仙居用午饭?”
秦苏瞟了里面一眼,从善如流。
还未到醉仙居门口,大街上一群小孩玩游戏,竟然有人带着鬼头,鬼头上贴着明晃晃“秦苏”两个大字……
卫泱终于扛不住白了小脸。王凝却偷偷看着秦苏,看她面子往哪儿搁。
秦苏倒是大度,“这顿饭就由王凝请吧。”
不待王凝答话,卫泱赶紧道:“我还没感谢姑娘的恩德,这顿我请。”说罢便引着秦苏远离这是非之地。
被冷落的王凝几乎磨碎了老牙,这才认识多久啊?就把他这个从小一起玩泥巴的交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卫泱这回学乖了,到了醉仙居并不让秦苏先进,而是自己谎称看有没有位置去踩了一下点,确定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书人这才唤秦苏王凝进去。
秦苏见她那小心翼翼伺候的模样,倒也没发作,只是把王凝多看了一眼。
这醉仙居的确不是一般的酒楼,来往的多是高门显贵,装潢淡雅又不乏气派。
掌柜看他们面生,主动迎了出来,客套数句之后便道:“三位公子可是慕名而来的?”
为了出门方面,三人并没有带显示身份的东西,又经过乔装改变,自然与平日样貌略有不同,掌柜便将他们当成了寒门子弟。
三人互看一眼,这“慕名而来”似乎意有所指。
秦苏率先点点头。
掌柜笑着一躬身,“那就请三位公子这边走。”
到了地儿他们才知道是慕了什么名。
原来近日建康城来了一位奇人,头戴面具,却叫人与他斗神。若是能超过十秒,便给十两银子,此举不但吸引了不少赚银子的寒门子弟,也吸引了不少争强好胜附庸风雅高门显贵。
“……十秒,这是不是太玄乎了?难道他会什么妖法?”
“嘘!休得胡言!听说这位公子来头很大,怕是某个高门即将开府的大人物,这是来挑选幕僚来了。”
“哪有这等不分门第的好事儿?寒门子弟入仕,必须经过中正评品,就算有人愿意举荐评品也是下品,入高门幕府,难!”
“你们想这么多作甚?反正有银子拿,试试便知!何况,今日的价码又抬了,多一秒便多一两银子,这种买卖,哪里赚去?”
三个人听得眼睛发亮,都含蓄地掩住光芒。秦苏看看王凝,“要不,你先?”
王凝毕竟少年轻狂,冷哼一声,“今日我便赚一百两银子请你们吃酒!”
旁边等待引路的小姑娘掩嘴一笑,冲他福了福,领路而去。
王凝斗志昂扬地进去了,秦苏心想,她也算是有点见识的,却没见过这样嚣张的人,忍不住便问旁边的人,“你们该不会来过吧?”
旁边一人苦笑,“连续三日,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是熬不过第十滴更漏,你说邪门不邪门?”
秦苏点头,果然邪门!
她知道建康之地向来妖风多,没想到竟这般邪!
秦苏这边还没跟人打探完,王凝白着脸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卫泱满眼期盼,“多久?”
王凝俊脸开始泛黑,坚持不说话。
秦苏打趣道:“说好的一百两银子呢?”
王凝脸更黑,干脆僵在那里。秦苏越发来了兴致,她要看看到底什么厉害人物,竟然能将这个混世小魔王压制得这样服帖的。
于是她豪气干云地推开门,刚看清楚里面坐的人,转身便走。
她跑得快,身后的绳子跟得更快,不消片刻,她便被人给摁椅子上了。
“怎么?生气了?”
秦苏一脚踹过去,那厢一条绳子便将她手脚给绑了,往椅子上一扣,她哪里还动弹得了。
这天下只有一个人的绳子是她解不了,那人便是秦臻。
“唉,真是个爱记仇的孩子。哥哥我这不一脱身就来看你了吗?”
秦苏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你不是来游玩的吗?”据外面的人的意思,这个混蛋来了数日,若真有心见她,琅琊王府的铜墙铁壁岂能拦得住他?
“缘分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明明你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我,却阴差阳错的踏了进来。”
“那今日我不误打误撞地过来,你当如何?”
秦臻遥望远方,“那便是命中注定你该有此劫数。”
秦苏浑身一抖,你丫不装神弄鬼会死啊?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梦中情人是谁吗?”
秦苏心中一凛,心底似有什么酸楚泛出来,“他,是谁?”五年,自从自己病了,她便拒绝去想去问。但现在,她忽然想知道了。
秦臻的手指在秦苏脸颊轻轻抚了抚,他的心肝宝贝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即便没了记忆……
“你记忆中的人,自然要你自己去判断,为兄哪里敢越俎代庖。”
秦苏敢保证,若她此刻手脚能动,一定先揍了这个家伙再说。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就在建康城中。”
果然……
秦臻端起凉茶放到秦苏嘴边,“来喝口茶,看你嘴唇干的。”
于是秦苏喝了,还一口喝完了。
秦臻满意地抚抚她鬓边小短毛,“除了那个梦中情人,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个仇人?”
秦苏眯了眯眼,“我为人向来和善,哪里有什么仇人?你又想忽悠我替你背黑锅?对了,王曦那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告诉我,王曦在哪儿?”
秦臻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执迷不悟的孩子,他的苦心教诲就教导出这么一个不省己过的玩意儿?
“你的仇人便是龙亢桓氏如今的家主,桓楚,手握龙骥军。是不是有点小激动啊?”
激动你妹啊!秦苏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
秦臻觉得很有必要将他们的过节说得清楚一点,于是遥想了一下当年,“你们第一次见面,你给他下了蛇毒,拿他试药;第二次见面,你毁了他的容,说是他的眼睛不能长那样;第三次见面,你差点让他断子绝孙……身为男人,是不能容忍一个女子这样欺辱自己的……”
秦苏额上冷汗涔涔,“我、怎么不记得?”
“你只记得你愿意记得的事。为兄衷心告诫你一句:珍爱生命,远离桓楚!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