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瞳玥与谷韵澜二人就这般默默无言地走在回宿院的小径上,此时泉瞳玥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她时不时地以余光打量一下谷韵澜,而这一次却见谷韵澜正也偏头在看她,这二人的目光一对上,泉瞳玥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赶忙撇开了脸。
因泉瞳玥是个孤女,这心思自然就比别人重一些,然而她毕竟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先前因着情绪崩溃,而大哭了一场,如今回过神来,这心思便又不一样了。
素来矜持、端庄的泉瞳玥觉得自个儿先前的那场哭闹十分的不堪,心中对谷韵澜也很不好意思。
此时,泉瞳玥是想着向谷韵澜道歉的,可这一时半会的也抹不下脸儿来,只好默默不语,心里思忖着,等会儿谷韵澜先开口,她再顺势道歉好了。
虽然泉瞳玥是这般盘算,可平日里十分活泼话多的谷韵澜,这一路上竟然再也没有开过口,而泉瞳玥那弯弯绕绕的性子,本就是个不轻易开口的人,于是乎,二人就这般别扭着默不作声、一前一后地走回了宿院,直至跨进院门,彼此仍然没有说上话。
却说到二人各自回到自个儿的宿院里,谷韵澜的丫鬟巧儿便迎了出来,这巧儿是个十分会看眼色的人,她见自家小姐沉着一张小脸儿不出声,自也不问,只默默地将教习嬷嬷送来的饭菜一一端到桌上。
年长谷韵澜三岁的巧儿,自小便被卖入了谷府。她几乎是与谷韵澜一同长大的,也算得上是韵澜半个姐姐了。巧儿心知她们家姑娘是个藏不住话的,故而也没有多问。
果不其然,这还没过得半刻钟,谷韵澜便拉着巧儿的手,十分不满地开口道:“巧儿,今日玥姐儿大哭了一场,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埋怨了我一通。”
巧儿一听,这可奇了,隔壁的泉姑娘素来与自家小姐交好,又是个难得的好性儿,学识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在她眼里看来,这泉姑娘是个十分懂礼的人。
却说那日出了事,这泉姑娘宁愿冒着被韩轩轻薄的危险,也要让自家的小姐先走,这样好的妙人儿,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埋怨人呢?
先不说其他,巧儿却是十分了解自家姑娘的。这谷韵澜虽然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可有些时候却有点子做事不经考虑,说出来的话也多是不顾人感受的。
不过这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正是处于心灵与身体发育的阶段。她们介于少女与孩童之间,而某些神经粗一些的姑娘,比如谷韵澜这样的,可能在心态上的变化还不太明显,她的心思十分浅显,根本便不用深猜。而泉瞳玥这样从小就懂事明理的,心境却朦朦胧胧地变得比过去更为敏感。也许谷韵澜只是无心的一句话,都能在她的心间泛起很大的涟漪。
“瞳玥姑娘可是说了你什么?”巧儿知道自家小姐是个嘴硬的,也不见得会跟她说个全况,这两个小姑娘若是起了摩擦,或是受了委屈,自然会认为对方是错的,自己并没有错处,这样的心态下说出来的真相,只会带着个人情绪。
却说这巧儿陪着谷韵澜与元氏,在府上与谷老爷的姨娘小妾们斗了数年的法,深谙人性,因此她并不问谷韵澜说过些什么,反而问起泉瞳玥当时的说了些什么。
“她,她就是质问我今日为何没去她院子里,她和她表哥都在等我。”谷韵澜有些沮丧地道,此时她是觉得自己真真儿的委屈,玥儿的小跨院,她和怀景彦每日下了学堂都能去耍,可这覃夫子与刘公子能来婉约书院授业,却是十分难得的,也许她在书院三年读学也仅仅只能碰上这一回了。泉瞳玥是她的好姐妹,应该懂她的期盼才对。
哪知泉瞳玥却是这般态度,是了,像她这样学识过人的才女,也许根本就不屑去听覃夫子授业,可她却也不想一想,这样的授业对于她谷韵澜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她心里自然认为,泉瞳玥这样生气,是毫无道理的。
睿智的巧儿直视着自家小姐的眼睛,又开口问道:“小姐,你今日又是怎样对瞳玥小姐说的呢?”
谷韵澜看着巧儿那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蓦地就恍然大悟,自己究竟哪儿不对劲了:人家兄妹两个在院子里头等她过去,结果自己跑去浅草堂也就罢了,还口若悬河地说着覃夫子讲授的多么精彩,末了还问人家表哥还在不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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