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举荐有功,不如赏赐些东西给轻车都尉府。”
皇帝怎么不知道婉贵太妃是要调和自己与十七郡王,况且颖贵太妃母家的确出了几个武将,现下在守边疆,如今赏赐给他们些金银珠宝,也能安十七弟的心,毕竟去年苛责十七弟有过,再者同母弟,嫌隙怕也越生越多,如此,皇帝心下也舒畅,高兴道“婉额娘之意,朕定会昭于内务府,明日便卓人去办!”
皇帝更知道恩威并使这一道理,想到前些日子十七弟在朝堂不恭,遂即道“十七弟前些时日言道不要俸禄,朕当时也允了,既然无俸禄,郡王府想必要捉襟见肘了,日后十年更是无法开销亲王王府的开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几人十七弟当日言明……”
皇帝说道这里,扫了殿内诸王一眼,又道“那边过些年在加封老十七罢!”皇帝言下之意便是,我本来要加封你从郡王位进亲王位,你自己说不要俸禄,又在朝堂对汉言官大打出手,我怎么好在加封你为亲王,只能等十年后在说。
十一爷、八爷在礼部和户部均有职在身,虽然不是重要角色,可有可无,可如今见皇帝对同母弟亦是恩威并使,再者又旨降王府来圆明园避暑,如此恩宠,二人不会不知道,虽然还是不甘各自的‘待遇’却也不得不在守臣子之礼,可见伴君如伴虎,亲兄弟都如此对之,何况不是同母手足?八爷本就不喜上朝,更是以五十余岁之尊,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颐养天年,道“皇上,臣年事已老,近乎花甲,又脚疾不便,想辞去在朝中户部事务,还请皇上允准微臣!”
十一爷年少之时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笔墨丹青也是京城的佼佼者,因为母家地位较高,自己又是乾隆十一子,日子,倒也闲云野鹤,如今也心生请辞之念。一者,‘兄弟同心’这只是个梦而已,皇家?哪里来的兄弟同心?方才见皇帝对老十七恩威并用,自然也知道远离朝廷也是好的,况且凭借自己的身份‘乾隆帝与瑜贵妃之十一子’,‘当今皇帝十一兄’身份的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的,遂即也请辞。
皇帝见八爷十一爷不在做‘小性子’与他为难,更是有退隐之心,哪有不应允的道理,毕竟亲王远离朝廷,于皇权来说也是极其有利的,皇帝淡然一笑“朕允准你们便是!”皇帝举杯,健朗道“今儿,咱们兄弟可要喝个不醉不归了!”
推杯换盏之际,后妃已经大多回去歇息,唯有帝后与王爷及其家眷,公主阿哥们也都由嬷嬷们领走去安寝了,和孝公主握着金樽酒杯,在十七爷身侧轻声道“十七哥还是这般桀骜不驯,十五哥毕竟现在贵为皇帝,统御四海,十七哥莫要太认真。”
酒杯的声音碰撞,叮当作响,和孝公主眸如弯月,轻声又道“十七哥,左右颖贵太妃由你送终,也算含笑九泉了,又是位列妃陵首列,在者,方才皇兄已然赏赐下去了颖太妃母家后人,十七哥虽贵为郡王,可日后言行万不可这般桀骜!”
十七爷侧目仰头一口酒,在和孝公主耳边道“哥哥认真?你难道未曾认真么?这两年来,你进宫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唯有的两次还是年后去寿康宫给惇太妃(和孝公主生母)及其其他太妃道年安!”十七爷侧目看着自己年二十有五的妹妹,关切道“十儿!这次皇兄只让俞公公传你,额驸丰绅殷德现下可好?”
和孝公主眉宇间有男儿的英气,性子刚毅,乾隆在世时,她便与十五哥十七哥最为要好,只是十五哥登基后,终究有了君臣之分,有些事在也回不去了,不过皇帝对她的疼爱却是未曾减少,和孝公主徐徐道“额驸……常常去外地视察苗民起义的军情,很少回京。”
十七爷叹了一口气,面前的金樽酒被遂即又被注满,缓缓道“若我说,十五哥他自打做了皇帝就变了,当年查抄和珅府邸,可你的驸马丰绅殷德,罪不至一贬在贬,最多抄没家产,将奴仆打入宗人府大牢便是!”
和孝公主恍惚道“嘉庆四年的正月初三,那一天终于还是到了,皇阿玛宾天,十五哥便像和珅一族动手了,当天便下旨,让和珅昼夜轮守梓宫殡殿。变相地将和珅除去了军政大权,软禁了,遂又调兵遣将,用自己的亲信和手足,接管了军机处及户部,并让手足兄弟领着大内侍卫将乾隆的殡殿团团围住。”和孝公主默然,道“家翁昔日一品中堂就在皇阿玛的棺木前束手就擒。”
十七爷也有参与两年前的擒和珅事件,遂即道“十妹妹,当年皇兄若不让我们几个那么做,怕是如今爱新觉罗的天下都有可能易主,皇兄怎么可能放任这种可能存在。”
和孝公主叹道“是啊,家翁一入天牢,各省督抚、各部公卿多年受他压制敲诈,便纷纷上书,要求将他以大逆之罪凌迟处死。”
和孝公主一时黯然,继续道“在这种波澜之下,和府被抄,我夫丰绅殷德也被抓起来审讯,我当时惊恐悲哀,只是没想到,那一天那么快就来到了。”
十七爷心疼的看着和孝公主,道“当年你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忍泪进宫,跪求皇兄放过公爹和丈夫,你方才说的对,毕竟皇兄他是皇帝啊,帝王统御四海,哪能容得下和珅这么一个权倾朝野的人在呢?皇兄作为帝王,狠,的确是狠。”
和孝公主默然,杯中酒不知不觉又空了,道“额驸他……两年来,很少回京,皇兄将额驸从一等功降道贝勒、在将道伯爵,虽然官小,可当差行走武官之职却也尽心尽力,只是……我与他终究在也回不去了!”
和珅被杀后,府邸一分为二,一半留于和孝公主与丰绅殷德是为公主府,一般赏给了十七爷做郡王府,只是,毕竟她固伦和孝公主的亲哥哥杀了额驸的生身之父,事后,额驸醉酒,笑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真不知道该感谢公主庇佑,还是公主皇家的恩德?想来应该恭祝公主一声兄妹情深,若不情深,何以让皇帝放过我?”
和孝公主满腹委屈,为了额驸她纵使连命豁出去都是愿意的,只是如此变故,多少心生嫌隙,公主道“额驸与我自幼相伴,青梅竹马,这些年的情分当真都忘了么,如此这般诋毁我一片痴心,额驸看我难过,可曾高兴?”
丰绅殷德忽而大哭,上前抱着同是泪流满面的和孝公主,道“和孝……我好痛苦,下辈子我们作对平头百姓,在也不跟皇家有一丝的关联!”
收回思绪,蓬莱殿内,桌案上的酒杯空空如也,皇帝、王爷已然酒醉,和孝公主独独清醒,忽而想到十七哥说的那个醉酒论“酒醉有泪,必有心苦;酒醉痴癫,必有心怒;酒醉嗜睡,必有心累;酒醉失眠,必有心病。酒少人醉,必有心忧,逢酒必醉,定有心痴。”
她又是哪一种呢?虚晃的起身,并未曾觉的自己喝很多,待宫女搀扶回道景居,由着恭谨的嬷嬷们卸了朱钗,对着铜镜,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