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看向一处角落,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不然该如何?今日我军诈降,燕国应当也损失了近百人,这番血仇,女帝陛下怎能轻易揭过?”
燕容珏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她含泪定定地望着余清玦:
“一码归一码。我只问你,抛去国家的因素,你愿不愿意再信我,再爱我一次?”
余清玦侧过脸,一直没看她,也再未说一句话。
他挺拔的身姿在烛光的勾勒下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半晌,燕容珏眸中的微光褪了色。
她捂着胸口,神色惨淡地跪坐在地,慢慢地,伸手进衣襟中,掏出一块手帕包裹的东西,指尖颤抖着打开,道:
“那日地牢中我摔碎的两块珏,我已经把所有碎片都拾起来了,我会想办法修复好,把原本属于你的那块还给你。至于你要收着或者丢弃,随你。”
余清玦转过头,就看见燕容珏捧着帕子上大大小小的碎玉片满脸哀伤,两行眼泪簌簌滚落在上面。
碎玉溅清泪,竟有几分让人怜惜的美。
而本该威仪万千的她此刻却有些无助和......可怜。
攥紧拳头,不顾指甲嵌入掌心的痛,余清玦勉强忍下要上前为她拭去眼泪的冲动,又听燕容珏道:
“你煮的清汤挂面很好吃,是我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可惜我只有幸品尝一次......”
“还有,谢谢你一年半载以来对我的照顾和保护,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像太阳一样的暖......”
“我喜欢你,是让我魂牵梦绕,心心念念的那种喜欢.......”
“最后,我还想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随后,帐篷中两人静默了许久。一个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不知在想什么。
等帐篷外传来一声鸡鸣,燕容珏才眨眨眼,回过了神。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物,置于掌中,递在余清玦眼前。
余清玦方才意识到,这竟是燕国的半块调兵虎符。他有些惊诧地望向燕容珏,不明白这是何意。
“这是兵符,另一块在梁斐手中。”燕容珏不动声色道,“我其实根本看不惯撒于恃强凌弱,烧杀劫掠的暴徒行径,这次与高甸联盟实在是情非得已。我本想趁他忙着打仗之时,揪出我方与他合作捣鬼之人,除之,再反攻撒于的军队。”
“墨军所受的战火之苦,非我本意,希望你见谅。这半块虎符你先拿着,作为我的诚意,日后,希望你我能共图围剿撒于的计谋。”
余清玦慢慢伸出手,却顿在半空没有接,燕容珏直接拉过他的手腕,将虎符放在他的掌心中。
无意间瞥见,他的掌心内有着丝丝缕缕的血迹,似是指甲嵌入的伤痕。
燕容珏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收回了手。
余清玦感受到掌心划过的冰凉触感,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虽然梁氏在燕国威望很高,哪怕没有女帝手中这半块虎符,仅凭梁斐一个人也能调动军队。但梁斐和女帝一条心。
今燕容珏既然把这半块虎符给了自己,那么梁斐将军自是明白女帝的决心。那燕国的军队,无疑在暗中给墨国罩了一个屏障。
这分量,可是比口头的允诺重得多。
“多谢......”余清玦的双眸中涌过一片浪潮,燕容珏却垂着眼并未看到。
“不用谢我,为了家国大义,本该如此。”燕容珏说着,慢慢走出帐篷。
“这下你该放心了。放我回去,不然,梁斐说不定真要率兵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