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军训大多是走走过场,算不上严苛,周宏远又向来身强体壮,站军姿、踢正步时虽难免腹诽两句,训过却也就忘了,等吃了晚饭,洗了澡,往床上一趟,一日的疲倦便扫了一半儿。寝室里的黄毛则不然,黄毛赵靖虽长了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却生得白白嫩嫩,五官精致,秀气得很,一看便知是未受过磨难的小公子,更何况他还生了颗比少女还娇嫩的心,半分委屈都受不得。周宏远本因着赵靖的妈妈对赵靖没什么好印象,可这人面相颇好,是以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周宏远寝室四人约好了一道儿吃饭,赵靖心里藏不住话,又受不了委屈,在食堂里就将学校上至校长下到教官挨个骂了个遍,连同食堂里打饭的大妈都不曾放过,统统是他口中的傻哔,一路骂到了寝室,大伙儿都躺在了床上了,他还在滔滔不绝,翻过来调过去说地都是些车轱辘话,周宏远耳朵里仿佛磨了茧子,心里火辣辣地烧着烦躁。经过这一天下来,周宏远对赵靖那点少得可怜的好感直接降为了负数。
十点多钟,周宏远下铺的瘦高男孩儿付杰挂下了女朋友的电话,探出头来问了句,“咱们关灯吧,我要睡觉了。”
初初相遇总保留了含蓄与忍耐,没人提出疑义,寝室的灯管灭下的瞬间,赵靖点起了自己床上的小灯。付杰皱了皱眉头,却没言语。
赵靖拿出自己的黑莓手机,拨了个电话,他压着声音,“喂。”
这下头疼的不仅是付杰,连周宏远都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没说话,乐得看戏。
吴侬软语隔着电话传过来,周宏远听不清,只能听到细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连成一片。赵靖的态度很是不好,刚开始还压着声音,反复说着“你不懂”,后来到了气头上,分贝愈来愈高,甚至还间或骂了几句脏话。赵靖电话打得长久,一直到十一点半才挂下。周宏远早已昏昏欲睡,屋里猛地静下来,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他眯缝着眼睛朝赵靖看了两眼,赵靖的台灯还没关,人此时歪在床上,噼里啪啦地发短信。正要睡着了,下铺的付杰狠狠地呼了口粗气,没说话,却意味明确。赵靖却不知收敛,短信发到后半夜,才渐渐睡过去。
付杰出生在教师家庭,从小养成的生活习惯,不到六点就起床了,洗漱后,被子叠成豆腐块,坐在床上背单词。王远和周宏远相继去洗漱,等到三个人都准备走了,赵靖才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卫生间里,从里面喊出一声,“草,这是谁弄得啊,洗手台上都是水”,随后,一边洗脸一边窸窸窣窣地骂着傻哔。
声声**没能淹没在流水声中,一缕缕的钻进另外三人的耳中。周宏远紧皱眉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刚刚最后一个用过水池的人,是他。
等赵靖收拾完,一行人一起去操场。一路上,赵靖都拉着脸,末了才对周宏远说,“你以后用完水池把洗手台上的水都擦干净,每次我用完都擦干净的。”
周宏远愣了一下,点点头。他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以往他的确没这个习惯,但就算他做得不好,不如赵靖心意,也犯不着住在一起的第二天,就骂他傻哔吧?周宏远心里气恼不已,面上却没反应。
匆匆十几日的军训结束了,四个人倒也相安无事,小口角虽不断,大面积的争吵却也说不上,无非就是付杰嫌赵靖每晚打电话打到凌晨,赵靖怎么看怎么觉周宏远是个傻哔,而另外三个人又无论如何都看不惯赵靖冲不干净厕所。他们三个也曾提醒过赵靖,可他偏偏装腔作势又抵死不承认,被抓了现行也只说一句,“知道了,下次注意。”下次下次,每次都是下次,可无数个下次,便有无数次的不注意。
宿舍厕所里的冲水按钮年久老化,若想彻底冲干净就要长摁一会儿,周宏远也曾当面示范给赵靖怎么把厕所冲干净,可他却屡教不改,到最后,连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做,夜深人静时,刚从厕所中走出来的赵靖发短信对周宏远说,“你如果用厕所就帮我冲一下吧,我先睡了。”
周宏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狐疑地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而赵靖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自己的床。
临来北京前,程毓给周宏远买了手机,翻盖的白色lg,虽不如黑莓火,却也小巧好看。程毓几乎每天都要给周宏远打个电话,问他在北京生活的习不习惯,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休息。周宏远报喜不报忧,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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