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黑沉如墨,灯火通明的曦军大帐中已恢复了秩序,所有经过查验的帐篷都已经安静下来,士兵们还可以睡个回笼觉,封城手下的亲兵却俱是整装待发准备往营外去,只因为那个被他们将军发现的武艺高超的女奸细未曾被抓住,多半是逃了,而封城绝不会让这等在自己营中潜伏已久的奸细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马蹄疾驰而出扬起一路尘烟,整个大营之中除了来回巡视的卫兵盔甲发出的锵锵声之外再无别的声响,夏苏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她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异常,一路避开卫兵朝自己的帐篷疾行而去,不知为何检查的士兵放过了她这一处,她心中微松,掀帘而进,有些急切的将自己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周围的帐篷都熄了灯,她此刻也不敢再点着,就那般乌漆墨黑的宽衣解带。
夏苏一边脱衣服一边叹气,今天晚上实在不应贪图那一池热泉,她又怎么能想到封城那厮也在那里呢,偏偏碰上了他,若是旁人功夫差一点的或许她也就躲过去了,封城是军中得力将领,她不能杀他不能伤他,然后就落得这么个结果!
如果封城出了大营追不到人,明日可还会继续在营中寻人?
肩头一动便是一股子钻心之疼,夏苏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待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了个干净这才呼出口气,摸着黑转身去拿放在椅子上的袍子,可刚走出两步便觉得有些不对,那椅子上竟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
夏苏心头狠震,抄起旁里的湿袍子往身上一裹连退三步!
“谁?!”
那椅子上坐着个人,而她进屋如此之久竟毫无所觉!夏苏眼底狠色一闪,几乎就要出手。
“这么晚,去了何处?”
冷冷的四个字道出,夏苏浑身一僵,直觉一道寒意从脚底蓦地漫了上来,万俟晔说话的速度并不快,可就是那般极缓极慢夹杂着一股森然寒意好似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让夏苏立时怔了住,竟然是他——
夏苏直觉浑身上下都僵了住,连带着思想都僵了住,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时候是他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为何而来,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她全然想不通这些问题,便也没有应对之法,万俟晔忽然站起身来,夏苏只听一阵窸窣之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极其强大压迫向她靠拢过来,他的脚步声并不重,可是在这安静如斯的夜里,她只觉得那脚步声声声都踏在她心尖上。
“营中有个女奸细,你可知道?”
他一边走向她一边用那莫测的语气问她,夏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连带着呼吸都紧滞起来,他一步步的靠近,她一步步的退后,直到噔的一声,她的背脊抵在了身后的药柜上,万俟晔忽然便欺近了她——
他抬手,落在她肩上,摸到那湿透了的衣裳,忽然狠命的向下一扯!
她身上本就只有那一件袍子,如此被他一把扯下便露出了圆润肩头,分明是一片黑暗,可是夏苏觉得他肯定能看见,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那一处露出来的肩,她动作缓滞的想将落下去的衣服拉上去,可还未抬手,他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骨节分明的指骨卡住她的喉咙,夏苏只觉得喉间一疼,下一刻呼吸便彻底的卡了住。
“谁给你的胆子入我曦军大营?”
他的话带着沉沉的戾气,他是曦朝唯一的太子,更是曦朝未来的皇帝,生杀予夺,执掌皇权,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朝堂上,任何一个对着曦朝江山有所妄图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哪怕眼前之人救过他的命,哪怕他曾经对着人欣赏万分!
“你的主子是谁?所图为何?”
她一直知道他手握大权,却不知原来他的手竟有这般力气,他微微一紧,她便连呼吸都成为奢望,她分明可以在他一出手的时候就反击,凭她的身手和速度,加上这黑暗的帐篷,她想逃出去都不是难事,可她没有,在他捏住她脖子的那一刻,她竟是心甘情愿的送上她的性命——
“以为本宫不会杀你?”
夏苏脸涨得通红,胸腹之间满是涨疼,一双眸子大睁,却终是咬紧牙关连一声哼哼都不曾有,她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有主子,她亦没有所图,她觉得……他不会杀她!
或许是他想错了,见她不说话他的手愈发加了力道,夏苏只觉得眼前的黒不是夜色的黒,眼睛快要睁不开,脑袋涨疼昏沉,双脚好似已离了地,生死一刻,她竟还能露出两分讽笑……她到底是想错了!
万俟晔的手越收越紧,黑暗之中无人能看得清他的眸色,他并非没有亲手要过别个的性命,可这一次,他知道,他一点都不果决,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为了眼前这人冠冕堂皇的骗了他的士兵,他可是堂堂当朝太子!
万俟晔深吸口气,她为何不反抗为何不说话?他甚至有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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