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有些气闷地鼓起,看得谢衣心中愈痒——百里屠苏未曾发现,身量变小之后,他的心绪神态亦是受到了些许影响,与幼童极为相似。
“既如此,阿阮那里,便交由你说明吧。”百里屠苏寻不到劝说的理由,只得有些郁闷地转身离去了。
望着那离去的小小身影,谢衣有些遗憾地将蠢蠢欲动的手垂下,忽而又想到阿阮那边,不禁有些伤脑筋地抚了抚额。
三月后,百里屠苏携剑至前厅,却不见阿阮送行的身影,不禁将目光有些疑惑地投向谢衣:“阿阮呢?”
“咳……”谢衣将手放至唇边轻咳了一声,道:“昨日我与阿阮说明此行凶险,她执意要随我们同去,还说若是没她陪你玩,你一定会很寂寞……”说罢一顿,见百里屠苏脸色渐黑,忙继续道:“我阻她不住,便只好用岩心玉诀将她封印起来,放入桃源仙居之内,封印中百年如一瞬,日后若我仍能平安归来,再将她封印解开……”
“……”百里屠苏又看了看坐于一旁闭目沉睡、与谢衣一般无二的偃甲人,道:“你将这方制作完成的偃甲人摆于此处,是何用意?”
谢衣神色一顿,沉默许久方道:“……我一生皓首穷经、空怀绝顶偃术,最后……终是一事无成,此去西域,若当真无法归来,唯愿将我毕生偃术留存于世。”
“……这二十余年来,你东躲西藏,来去匆忙,亦时时担心被阿夜寻到,而今次之行,更是凶险万分……叛逃下界廿载间,你可曾后悔过?”
谢衣微微一笑,摇头道:“世间万物皆如幻如梦,终将湮灭消失,于寿数长久的烈山族民而言,廿载不过一瞬,但于我来说,这短短二十余载,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最美好的日子……下界以来,我览遍山河壮阔,观遍奇景殊色,亦在旅途中结交了许多好友,此一生,已是杳无遗憾。”何况……还有你的陪伴。
“……此话,是我第二遍问你……你当真,已思虑清楚?”
“呵,依你所言,心之所向,无惧无悔。”
百里屠苏望向谢衣面容,但见对方神态温和,唇角微勾,双目平和沉静,虽知前路凶险,却亦如往昔一般,浅笑言谈,毫无惧色。
廿载以来,一如初见。
“……”百里屠苏微微闭目:“既如此,出发罢。”
夜间,流月城。
数十年如一日的冷寂清寒于神殿中缓缓游弋,清冷月光将殿内照得一片苍白,仿佛禁锢了岁月一般,渐渐将时间化为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乱了殿内的死寂。
“尊上!牵引蛊有异,已发现谢衣踪迹!”
“呵……”沈夜缓缓放下手中卷帙,花灯内烛火明暗,映得他原本冷厉的眉目愈显阴沉。
“我的好徒弟……一别廿载,你在下界,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