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没有波澜。似乎一切都太顺利,她将他了解的太透彻,让他连挑毛病吵嘴的机会都没有。这不同于他和真夜的相处,太过娴静,太过顺理成章。少年轻狂的岁月,总是致力于追求挑战和未知的,这样一切都好的璃,让迹部没有探索的欲望。直到多年后,他独自在深夜想起今时今日的一切,才意识到,正是他的自信和狂妄,让他在她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创痛,经年累月,岁岁年年,被时光的齿轮一次又一次掀开艰难愈合的疤痕,血流如殇。
订婚典礼盛况空前。
璃坐在酒店的休息室里,身着华美的礼服,对着镜子怔怔地看着里面那个妆容精致的人儿。
那是一张令人禁不住赞叹羡慕的脸,没有瑕疵,没有缺陷,可是,没有笑容。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完成了她们的任务离开了,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用伪装给任何人看。
她的心情,既幸福又苦涩。
她终于要和那个心目中爱恋了十年的男人站在一起,作为他的伴侣,可是,这却是一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悲剧的故事。她不会是他牵手走到最后的人,她和他都知道,在中途的某一处,他们会分道扬镳。而后,他走向他认定的灰姑娘,她化为泡沫看着王子和公主的幸福。
她无法勉强自己在面对这样的结局时笑出来。
是否,在心灵深处,她还有着微弱的期待,期待等他看到她的付出她的好?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希冀,她才有勇气尝试走那条荆棘丛生的独木桥吧?将希望赌在未来,让她享受缓刑的煎熬和期盼。
她葱白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镜面,划过镜中人润泽的唇角,然后,扬起练习过千百次已然成为身体本能的完美微笑。
迹部坐在更衣室的沙发上,心神不定的瞟着手机。
虽然没有告诉真夜,但是毕竟学校是有人受到邀请的,难保她不会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可是她现在也没给自己打电话来,是不是代表,他暂时不用解释?尽管他认为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但想到这件事可能对真夜造成的伤害,他还是懊恼不堪。
休息室的门轻响了几下,迹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却在抬头的刹那愣在原地。
是真夜。
后面跟着忍足。
看着迹部明显准备不足的脸,忍足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明白迹部隐瞒真夜的理由,但是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刚才他在大厅和网球部的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竟然看到她出现在厅中!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门卫放她进来的。想到迹部夫妇还不知道西园寺真夜的存在,他便过去将她带离大厅,躲开众人的视线。本来想劝她先回去,可是真夜非要来见迹部,说有重要的话要讲。忍足怕时间太长被人看到,只能带她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事。
他识趣的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今天的真夜显然特意打扮过一番,妆容得体精致,可是现在迹部没心情欣赏这个。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要瞒着我?”真夜问。她自然知道迹部的想法,也知道现今阶段,迹部还不会因为蝶野璃而变心,但是,如果真的让典礼如期举行的话,以后的事情她可说不准。所以,来之前,她便打定了主意要试探一下迹部对自己的关心程度。若是她还有胜算,她便不会让任何人得手。
“这只是权宜之计,璃只是帮我。”迹部简洁的解释。从他的神情中,真夜看到了他对蝶野璃的信任和感激。
“景吾,如果你家里真的不同意,我……就退出吧,蝶野小姐……很好。”她微低下头,装作委屈的样子。这是她唯一能够拥有和抓住的幸福了,她一定要争取。任何一点可能失去他的危险,她都不愿意冒。如果说之前的真夜还对璃有一点点愧疚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早已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蝶野璃,你那么美好,那么出色,会有属于你的幸福的,所以,请你把景吾让给我吧,我比你更加需要他。
“胡说什么?”迹部皱起眉头打断真夜的话。他不喜欢她那么说。是不信任他能够保护她吗?轻易放手和妥协,她到底是在对什么没有把握?“本大爷会有一天能够保护你,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他把她拉进怀里,用力的抱着,心里方才的恼怒微微平息下去一些。他还不习惯有人不相信他一贯的自信,遑论那个人是他重视的女人了。
真夜笑了。她得到了他的保证,也试探到了他的态度。
神经放松下来,她的身体竟然一下子脱了力,软绵绵的向下瘫去。
昨夜,为了阻止今天的订婚典礼,她反复交替着洗冷热水澡,终于成功的让自己患上了重感冒,全身无力。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会不会放下他去参加那个典礼?
“真夜,你怎么了?”迹部感觉到怀中的人有点不对劲,连忙放开她,不料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她整个人一下子昏倒在地上,他吓了一跳,才发觉她的额头惊人的发烫。
该死,她竟然病得这么重!她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让迹部浑身忘记了订婚典礼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他抱起她打开休息室的门,大步向外走去。
“喂迹部,你去哪里?”等在外面的忍足看着迹部抱着真夜出来吓了一跳。短短几分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迹部要上哪里去?
“真夜生病了,我送她去医院,忍足,帮我向璃道歉。”说完,还不等忍足反应,迹部便已经大步离开了走廊,甚至没有想过,可以让其他人送她去看医生。
忍足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迹部离开的方向,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祸,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