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

    不管计划如何，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比如露玖的死如此迅速而措手不及,而赤犬不知何时居然知道了艾斯的存在。

    兰斯向往常一样把手放到门把上的时候,就清楚地感觉到了里面波涛汹涌的霸气。

    露玖是前些天就安葬了的，她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卡普在屋里照顾刚出生的艾斯,屋里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出事了。

    他迅速地拉开大门，然后一股灼热的岩浆就擦着他的脸颊过去，直接把身后的门板烧出了一个洞。

    但是他却完全没有高兴——甚至说，他现在非常恐惧。

    “哼,果然是你这个小鬼。”

    不大的屋子里站着两个男人,卡普脸色惨白很明显是受了伤。而另外一个——

    兰斯根本没有思考为什么赤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可怕的念头。

    “艾斯……艾斯在哪里？”

    就好像是要安慰他似的，在一个角落里响起了一生清晰的婴儿的啼哭声。

    赤犬看他的目光里面甚至带了那么点儿轻蔑,然后看向卡普冷哼一声：“卡普，要是被上面知道你不仅和海贼私下来往，甚至窝藏海贼王的儿子，估计也是要当众问斩的。”

    卡普咳了一口血出来，看向兰斯：“你快跑！”

    赤犬根本不担心兰斯会跑掉——即使兰斯是海军传说的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的海贼——那个海贼王的儿子就在离自己两米不到的地方，他绝对有信心可以赶在他的能力之前把他烧死。

    ——他很在乎这个家伙。

    所以他有的是筹码。

    兰斯果然没有动。他的目光牢牢地盯在婴儿身上，全身都紧绷起来：“他只是个孩子，你……不能伤害他！”

    “得了吧，”赤犬轻笑出来，此时的他还并不是非常稳重，但是对海贼的厌恶却是只多不少，“就凭他的身份——把他杀死一万次都不够。”

    兰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四肢冰冷得失去了知觉：“他……还没有满一个月——”

    “有些人根本就不该生出来，比如你们这些邪恶的海贼，比如这个海贼的后代，”赤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全是正气，“再说，有这样一位父亲，我想他也许自己都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他把艾斯从婴儿床上抱起来，艾斯哇哇地哭，整个身体都不安地扭动起来。但是对于赤犬而言这样的反抗微乎其微，他没有变成岩浆形态的手慢慢卡住了他的脖子。

    ——太远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把艾斯救下来。

    兰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指甲嵌进肉里带出血液，他觉得自己的心被高高地悬起来——艾斯的哭声是支撑着他不至于崩溃的唯一动力。

    ——如果这个孩子死去的话……那么、那么——

    他要怎么办？他要如何是好？

    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抓不住任何东西，保护不了任何人——

    牙齿碰撞起来带出咯咯的声响，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怎……怎么办？”

    赤犬轻蔑地笑了笑。

    卡普说不出任何话，他愣愣地看着兰斯，好像接受不了这个平时微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家伙在赤犬面前流眼泪的模样。

    泪水对敌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兰斯很明显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除了流眼泪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赤犬一直掐着艾斯的脖子，已经渐渐听不到婴儿的哭声了。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这让赤犬心里稍微有些得意。

    ——比起手中这个连牙都没有长出来的小孩，很明显，折磨一个曾经让无数海军恨得牙痒痒的海贼更加划算。

    “好吧……”他把手松开，艾斯的小脸已经憋得通红，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赤犬把他扔到了卡普的怀里，对兰斯冷笑了一声。

    “看来你似乎很在乎他，愿意为了对方做到什么程度？”

    兰斯根本没有看他。直到卡普对艾斯拍了几下他重新哭起来，他才把目光转到了赤犬身上。

    “你要杀死我吗？”

    好像所有的理智都回归了。

    赤犬杀人很少玩游戏——他不是变态，也没有这样那样的癖好，但是这个一个脸上全部是泪水的孩子这样在乎那个家伙的孩子——

    ——海贼也是有仁义的吗？

    别胡说了。

    他们就是邪恶，就是罪犯，任何积极的东西都是和这些罪恶的人没有关系的。

    赤犬突然很想知道，他可以为了那个小鬼做到什么地步。

    “嗯……”他笑了笑，一个计划迅速在脑子里面成形，“听说过推进城吗？”

    “赤犬！”卡普实在看不下去了！

    兰斯点头。

    ——一旦进去了就绝对无法逃出来的地方。象征着阴暗死亡和恐惧的——所有海贼最害怕的地方。

    赤犬难得地，因为一个游戏而兴奋起来：“那么，如果你愿意去推进城——你愿意在里面呆多久，我就会放过这个小鬼多久。”

    “赤犬！没有人可以从那里面出来！”卡普愤怒地咆哮了一声，怀里的孩子哇哇哭出来，卡普也顾不上照顾他，眼睛里充满了不赞同：“兰斯，我知道你崇敬罗杰，但是你完全没必要——”

    你完全没必要为了他而这样的放低自己，你的人生还那么长，世界还这么广阔，为什么要这样做？

    兰斯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然后轻声到：“卡普，你没必要劝我。”

    ——对他而言，比起在以后的一生失去目标和方向，远远比在漆黑阴森的监狱里更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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