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艾斯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但是之前这个男人那一句“你的父亲的委托”实在是让他有些在意：“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他！”

    在那句“讨厌他”的时候说出来的时候，艾斯清楚的看到了这个男人瞳孔放大了。

    不，准确来说，他的全身颤抖了一下。

    “……”

    兰斯没有说话，径直甩下艾斯朝甲板后面走过去了。

    艾斯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捂着自己肿了一半的脸，半晌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充满了怀念和悲伤，还有一些他不懂的东西。

    “什么啊，这种突然好像被人关心起来的感觉……”艾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

    艾斯他们的船叫做马布克号【1】，据说名字是源自于他们吃过的一家非常美味的餐厅——兰斯觉得这个名字TMD太随便了吧，但是也没有改。

    现在，他站在马布克号的船尾，眼神有些黯淡。

    “不像啊……”

    兰斯掏出一根烟叼上，并没有点火，而是望着海面喃喃自语道。

    ——但是，自己其实早就知道吧？

    毕竟是不一样的人，也许会有不同的目标不同的愿望，就算是选择了和他一样航海……

    ——也是不一样的人。

    和船长是不一样的人。

    那么，也许是自己错了？不该把这样的心愿加到一个孩子身上，不该用这样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愿望——

    “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兰斯自嘲地笑了一下，把身体转过来，背靠着栏杆，眼神慢慢飘乎了起来。

    艾斯还是肿着一张俊脸追过来了。

    他过去一直不懂怎么和别人好好相处，要不是路飞一直缠着他他估计还是那副谁都不爱搭理的性格，但是他不是正在学着怎样变成一个合格的大哥吗？所以……

    即使这个男人又蛮不讲理性格又喜怒无常的，他还是决定和他谈一谈。

    好好的、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他走近，发现兰斯望着虚空，好像在想什么。

    艾斯告诉自已要心平气和，咳嗽了一下：“兰斯的话……你认识哥尔·D·罗杰吗？”

    兰斯好像早就知道了艾斯在打量他，黝黑的眼睛慢慢地望过来。

    艾斯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他的话。

    ——大概，是因为，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吧。

    很怀念，又很哀伤。

    “你这个小鬼……”

    兰斯从口袋里摸出火柴点上烟：“对自己的父亲太不尊敬了吧？一口一个名字的叫也太失礼了。”

    “……我没有父亲，”艾斯没有搭理他的话，双手靠在船的栏杆上看远处的大海，但是明显已经平静下来了，“我没有见过他的模样，也没有听过关于他的好的传闻……大家说起那个家伙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个臭名昭著的父亲，他最初才会觉得自己身体里流着恶魔的血液。

    ——所以，最开始才会觉得也许自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我才不管你和哥尔·D·罗杰是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不想要和他有一点关系……”艾斯斜眼打量慢慢吸烟的兰斯，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他的慢慢平静的眼神所感染了。

    “啊……真是奇怪，明明这种事情是我最深处的秘密，我可是连路飞都没有说过的……”

    ……

    半晌后。

    “……还以为你要发表什么演讲呢，结果是少年的青春期烦恼吗？”兰斯弹了弹烟灰而后继续说道：

    “小鬼，脸上还疼吗？”

    “啊？”艾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笑道，“没问题吧，我挺耐打的——”

    然后下一秒兰斯就狠狠赏了他一个爆栗！

    “你的身世这种东西除了会让老子这种人在意之外有个屁用！大街上没人会因为这个多看你一眼！再说要是讨厌你老爹那就拿出足够的实力来讨厌他！在那之前别那么没礼貌丢他的脸！”

    “……明明刚才爆粗口的人是你——痛痛痛我知道了！”

    “每天早上起来要对着朝阳大喊一声‘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那个明明是我弟弟的台词——不要动手我知道了知道了！”

    ……

    教训完毕，兰斯心情也变好了，顿时觉得艾斯这个小子顺眼不少。

    “我说你这个家伙——不兰斯……”艾斯捂着满头包站起来，但是脸上的笑容傻兮兮的，“我们黑桃海贼团需要两个航海士，兰斯先生愿意成为我的同伴吗？”

    “……”兰斯走到一半扭头过来。

    “看来除了性别之外你还是和船长有相同的地方嘛……”

    兰斯捏着手里燃尽的香烟笑起来，让艾斯突然觉得，这也许是他出海以来作出的最好的一个决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可以帮助自己变强。

    ——而他，想要变得更强。

    我要在海上，获得最高的荣誉……这是我唯一活过的见证。【2】

    “同伴你还不够格，但是前辈我是可以胜任的。”

    兰斯轻飘飘扔下一句话，朝着甲板另一头走过去了。

    ——这样就足够了。

    为了不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的，一起拼搏奋斗的人，不就是伙伴吗？

    艾斯笑起来。

    “……什么啊，真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