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话,一般人只有乖乖等着被完全侵吞的份。
“不用管他了,这是被银火侵蚀的症状,再过几天他就会完全变成火焰的傀儡了,就像……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一样,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可研究的价值。”
阿亚站起来,不再理会地上不时微微颤抖的沙音。“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做?冒险借着自己的力量攻破留辉城吗?”神裔在稍早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林子里的搏斗以及兽群的大规模迁移,他不难想象这背后是谁做的手脚。
食名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开始那个伊者要求我协助他,作为代价他会告诉我光源的具体位置,我本来还想着可以试试,虽然可信度不高,但好歹也算是一种希望吧。后来我示意侍从挑起流浪者和留辉城的矛盾,而它也的确做到了,不仅如此,还做得分外出色。仅仅两三天留辉城的狩寻队和流浪者之间就有了冲突,后来伊者的直属队伍赶了过来,他们很强,我担心这里的流浪者被人杀光,消息无法传达出去……”
“所以你就出手准备亲自击杀他们吗?”
“如果闻欢不来,我已经这么做了,现在他走了,结果还会和预期的一样。我们不能直接参与,但可以让底世界的人类自相残杀,借以打乱银火的繁育计划。”
“说到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毕竟……现在这个胖子是我的人,他在留辉城好像还有个不小的职位吧。我可以以幸存者的身份回城,说明是新赶来的流浪者下的手,当然,前提是你得教我一点光源控制的技巧。”
食名叹了口气,“我真不喜欢你们人类事事讲条件的习惯,记着,你和我们有本质的不同,身体无法控制甚至适应光源是很正常的事。而对初学者来说,一心不能二用,既然想要控制好这一个,就必须稍稍放松另一个,不要贪心。”
阿亚在原地沉默了一会,随即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他的表情变得更加自然,身体动作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僵硬。
“感谢教导,同时,也感谢您最初之日的创造,”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单纯地鞠了一个躬,准备离去。
“话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神裔稍稍回头,向着食名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确认一下你接下来会怎么做而已,看看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
“你当初跟我说是为了让大陆上的所有人都能脱离神的掌控才参与到现在这件事里来的,为什么又那么执着于杀掉留辉城的人们。”
神裔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反问食名,“那么,为什么你在杀死人类的时候会难过,却依旧还要继续这么做呢?”
为什么?食名垂着头,这一切来得那么莫名其妙,从诸神战争打响的那一天起,所有的事都已经不是她能决定、能选择的了。眼下她只是抱了和赫心相似的目的,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好好地活着,才不得不做出这种种选择。
“是无奈吧”,神裔流露出悲哀的神色,“我们处在一个奔流的年代里,潮水滚滚,万事万物都必须前行,落后的那些或是被遗忘,或是被强行推搡着前进。我们处于万物萌生的清晨呢!而这也是人类的清晨啊,为了它真正到来的那一天,我们这些先行者做出点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树上的女孩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惜就算是像我们这样强大的人,都不得不被人们推着前进呢”,她向树下望去,沙音还同最开始一样静静躺倒在腐朽的落叶堆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孩子,以及一些像他一样的人,会成为那些推动者呢。”
“哦,是吗?”阿亚沉吟了一会,显得有些惊讶,“那你可以试着救一下他了,只要不要耽误了正事就好”。
食名发觉,他们两人都是在午夜出生,都在不断追逐预示着清晨降临的那一丝微光,可谁又能知道那光到底是入夜前的黄昏,还是破晓的晨曦呢?他们能做的不过是一直安慰懦弱胆小、伤痕累累的自己,然后,继续前进罢了。
夜色已深,阿亚离开之后,森林更是显得无比幽暗寂静,黑暗浓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因为感觉到了寒冷,食名不禁微微打了个哆嗦。她盯着沙音看了片刻,旋即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飞快向狩寻小队离去的方向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