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枫开始很听话,一心一意认为妈妈出门了,很快就回来。
后来看到她爸爸偷偷在书房对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哭,小南枫才开始歇斯底里。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那段时间,是方老太陪她度过的。
方老太忍着丧女之痛,照顾着天真烂漫的小南枫。
南枫醒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她揉揉像裂开的脑袋,下楼。
沈妈见她下楼连忙招呼:“小枫醒了,刚才看你睡得挺熟没忍心叫你,粥我一直温着呢,先吃饭?”
南枫点了点头,说:“好。”
吃过饭后,南枫问沈妈:“那女人呢?”
“南先生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就出去了。”
南枫又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小的呢?”
“听南先生说,给她请了几天假,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些事。”突然顿了一下,问南枫:“小枫你还没听说?”
南枫揉了会儿脑袋才反应过来。
“您说唐明月的事?”
“好像那姑娘是姓唐。”沈妈也极其不喜欢这对母女,碍于南昌国才对她们有些好脸色。
“小枫,那两天家里是鸡犬不宁,人家说她满了18岁了是成年人,非要告她,南先生舍了脸才把事情压下,哎。”
南枫把擦过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面上波澜不惊,她是觉得,跟她没关系。
换了件衣服,南枫准备去医院。
方老太的手术还算成功,只是病在脑子上,人又年纪太大,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重症监护室不能让人陪同,南枫和南昌国同在走廊座椅坐着。
南昌国见她脸色好些,跟她说话:“小枫,你外婆这病是离不开临市了,你在江镇那边的学校也不用去了,我已经给你之前的学校打过招呼了,调整些时间就去上学吧,高三正是关键,不能耽误。”
对南昌国说的话显然兴致缺缺,她问道:“我外婆什么时候可以出这个地方?”
南昌国对她表现出的态度有些不悦,她从小脾气倔。
“目前情况还算乐观,今天在重症监护室再观察观察就可以转为普通病房了。”南昌国不死心,“小枫,爸爸之前很多事没顾及你的感受,爸爸对不起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南枫眼眸垂下,眸色连暗。
“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外婆。”
“小枫,学业也很重要,你高三了!”
南枫不禁讪笑出声,直视南昌国:“原来您知道,我高三了。”
南昌国默声不语,表情沉重。
南枫轻飘飘扫过他一眼,缓缓闭上眼皮。
她怪他,他都明白。
南昌国公司还有事,嘱咐闭眼神游的南枫几句就走了。
听着他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南枫轻舒口气。
她不质疑南昌国的能力,方老太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确实不能再回江镇。
高三阿,最紧张的一年。
她突然想到,在江镇那段时光原来只有一个多月,却总觉得比生活在临市的时间还要长。
她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再见。
不知坐了多久,再睁眼时灯光大亮,照的人心里惶惶不安。
心口有些悸动,她捂着心口下意识往走廊拐角看去。
随后她突然起身,拖着脚步快速走过去,嘴里喊着:“乔冠阳。”
刚才她明明看到乔冠阳,虽然只是一个背影。
那个人没有停顿,仿佛只是假象。
她意识到,原来她都记不清他的背影是什么样的了,她有点想笑。
她见过,他再吊儿郎当背也是挺着的。
刚才或许真的眼花了,那少年明显很颓废,浑身散发着厌世的气场。
收回起身去追的欲望,重新坐回椅子上。
南枫凝视着对面重症监护室的墙壁陷入沉思。
人往往遇到触犯自己利益的事情时会先下意识的想把它扼杀。
所以在得知林卉秋动机不纯的时候,她会不假思索的选择排除异己保护家人。
或许她真的是钻了牛角尖,她是南昌国的女儿,她想让父亲过得好的。
只是,好像一切脱轨了。
她突然想,她也许真的干涉到父亲了。
她打着为他好的旗号,限制了他组成新家庭,虽然那个女人她不喜欢,可她算是违背了初心。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僵着是对是错。
最后,她做了决定。
再怎么样,南昌国是她的父亲。
现在那女人有了孩子,以后会是她的弟弟妹妹,她退一步,不掺和他们,有外婆就好了。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痛心疾首的悔悟当初的不应该。
书上曾经写过,子欲孝而亲不待。
在方老太晕倒,浑然不觉身边事的时候,她终于看清,握在手心里的东西不注意也是会流失的,尽管你握得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