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的铁甲丛林高举起哈孜亲王的头颅。
北阴山的时间像是凝结在了这一刻;随风舞动的大旗,展颜大笑的大宁皇帝、以及年复一年从未有片刻中止的狂风。
下一瞬,山呼海啸的咆哮怒喊声直冲云霄,数十万大宁将士发自肺腑的热血声浪使得整座北阴山都震荡不安。
大宁皇帝闭上双眼,静静的感受着耳膜的刺痛和脚下的颤动。
北阴山不远处的草原王庭外围,无数尸体横陈,有身裹裘衣外罩铁甲的精锐匈奴骑兵,也有赤色甲胄的大宁骑卒。
夕阳之下,芳草萋萋,这片本是丰美牧场的草原在数个时辰前迎来了一场血雨的灌溉,战况异常惨烈,此时除了几匹幸存的战马还恋恋不舍驻足在已经冰凉的主人尸体前外,再无半点生机。
一伙数十名没打任何旗帜的骑队行至此处,随着为首一名老者的示意,纷纷下马查看。
北阴山数十万大宁将士汇聚的声浪连数十里外的此处都能听见,高坐在马背上的老者先是一愣,旋即抚须沉思起来,却无半点身为大宁子民大获全胜后的喜悦激动。
“大人,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一声惊起,陷入沉思的老者跳下马背,走向这片战场的边缘。
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蹲坐在原地,眼神空洞的像是七魂六魄离去了一半,他衣衫褴褛,身上并没有穿着甲胄,而是单薄的布衣。
壮汉后背有两道明显的刀痕,疤口尚在流血,触目惊心。老者不需细看,也知只有草原弯刀才能砍出这样的伤口。
“这小子真是命大,这样都能捡回一条命……”
发现这个壮汉的侍从正在嘀咕,看到老者瞟了他一眼后立即噤声。
“我们赢了,虽说出乎老夫的预料,但事实就是事实。每一场胜利的战争都需要有英雄来见证,你愿意做这个英雄么?”
英雄?
失魂落魄的壮汉抬起头,有些茫然。老者扯着嘴角冷哼一声,全当壮汉默许,他掏出一把金柄的小巧匕首语气平淡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你,从今天起你便是这场大捷的见证者,你亲身经历了这场大宁开朝以来最值得在史书上大书特书的战争,而且是活下来的英雄!”
老者桀桀一笑道:“不过得等老夫做点什么。”
死寂已久的战场响起凄厉的惨叫声,自然、并不能像北阴山那里的山呼海啸传到数十里外。
站在山巅享受着大胜的大宁奉天皇帝当然不知道这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他也并不在乎。
这位自幼便立下雄心壮志的帝王只知道从今日起,他的名讳将会浓墨重笔的刻在史书上,哪怕青瓦不存,大宁不复;他的名字也将流传千世万世,供后世之人顶领膜拜,没人能够消抹。
他的功绩无人不知,他的名讳无人不晓!
对于这位正值壮年的帝王而言,足够了。
回想自登基以来便为此战筹谋的一切,他欣慰一笑。不论付出了多少代价、不论得失取舍,这样的结果是值得的。
大宁奉天皇帝抬头仰望残阳:“一切都结束了……”
……
“不,这只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