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笑着摇摇头,方又说道:“左右再折腾几日,你们二舅母也该能回府了,这案子虽说面上只道是几个陪房胆大妄为,瞒着主子私自行事,但是你们二舅母的名声到底已经坏了,好在出事前你们已将梨香院的东西尽数搬走,你们外祖母年纪又大了,这一病太医也说恐要多休养一番时日,玉儿又是已经订亲的姑娘,日后也少过去走动吧。”
姐弟两个忙都应了,黛玉因想起绿柳便说道:“那府里芸哥儿也是个有福气的,芬哥儿的亲事原比他早定下,这会子因为国孝却只能再等一年了。再者芸哥儿好歹也是荣府正经的旁支,绿柳如今嫁去他家,也算享福,且自打女儿放了她们一家子出去,又脱了籍,听说绿柳的兄弟如今跟着芸哥儿做些买卖,很是风生水起,故而这次那府里事发,便有人求到她们家头上,想叫女儿帮着说说话,或是能到咱们府里来当差,也是好的。”
“这是谁,青天白日的也说起梦话了?”饶是林安虽早见识过荣府奴仆的嘴脸,这会子听见这话也是吃惊。
“凭他是谁,我也懒得多问,只是外祖母年纪大了,经不得这些事务烦恼,再有大舅舅如今一面闹着要分家,一面又拿了赖家的人,风姐姐里里外外的打点上下,我光是听听都觉得辛苦。”
黛玉说着便摇了摇头,与林安两个互相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十分默契的都看向自家老爹,想要问个究竟。
他二人这般,倒叫林如海十分想笑,道:“赖尚荣为官不正,你们张伯伯上任后与他上峰交割官务,发现其中漏洞,你们张伯伯最是为人清廉刚正的,这一番追究问责叫圣上都动了怒。若不是突然出了老太妃这事当日无暇顾及,他如何能苟延残喘到今日方才落马。赖家更是咎由自取不能姑息了,不过此事难免叫人警醒,咱们家虽不显赫,却也传了几代,且府里正经主子只有咱们三人,今日叫你们两个过来,为父也是有件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们。”
姐弟两个都不知何事,只是见自家老爹郑重,赶忙收了笑听着。
“你们在苏州老家也有几位叔伯,虽说出了五服,却也都是本家,只因当年你们祖父去世后闹了几次不愉快,故而这些年越发远了。这两年我在京城闲着无事,叫人整顿家务之时也派人回去查探了一番,苏州老宅有那偷奸耍滑之人尽数赶了出去,只是族中的事务不似这般简单,安儿如今年岁渐长,且你姐姐不日就要出门,这些事务你也渐渐的应该上手了。虽说你往年也曾从旁协助我办过一两件小事,但为父对你的期盼远不止如此,日后你乃是林氏一族的族长,肩上的担子极重,凡此种种想必你都懂得,且眼前你外祖家的事务也是个教训,你可知道了?”
林安诺诺的应了,林如海便点点头,日后教导林安时慢慢的也将家族秘事传与他,只是这会不便,方又对黛玉说道:“前两日为父陪着太皇说话,他老人家有意早日替端宁郡王完婚,且王爷身份尊贵,日后王府里头侧妃庶妃也是少不了的,我儿乃是大家出身,这些道理自然懂得。”
“是。”
黛玉点头默默的应了,只是心里到底有些失神,自家老爹后面的话便多少有些没听进去,待一时林如海说毕,姐弟两个一起出来仍有些闷闷的。
“姐姐。”林安自幼便同黛玉亲密,且本又聪慧异常,自然看出了黛玉的失落,难免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想着自己不知还能再家里多久,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黛玉的话自然只说了一半,林如海才刚的话给她了一记重捶,直接将她从自己憧憬的美好愿望中拉回了现实:齐睿辰身边不可能没有别的女人!
“婚期还未定下,就是太皇现在有意总也要过了孝期才是,到时候还要细细准备一番,前前后后怎么也还有两年的功夫,这里是姐姐的家,还不是想回来就回来的,难不成王府还敢扣着人不放的么。”
林安提起齐睿辰就有一股子怎么看怎么不满意的情绪,说到最后颇有一番赌气的意思,倒叫黛玉看的好笑。
“成日说自己长大了,怎么这会却又犯起孩子气了。”黛玉笑着打趣林安,想着再过一二年父亲恐也要操持起林安的婚事,只是不知哪家的姑娘能有这个福气了,或者说自家能有什么娶到什么姑娘的福气。
林安体弱乃是人尽皆知,虽说林家享有爵位且上无婆母需要供养,嫁进来就是当家作主的宗妇,可是一般人家如何能配的上如今的靖远侯府,单看黛玉的夫家这门亲事也不能随意挑选,可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订亲又何尝不会考虑周全,故而在这件大事上,恐怕也难择出一位十全十美的姻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