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大舅母心疼安儿，安儿也心疼大舅母。”

    “啊？”闻言黛玉吃了一惊，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想到邢夫人的处境，心中随即了然，便叹道；“你倒聪慧。”

    林安嘿嘿一笑，又咳了几声，窝在黛玉怀里将将歇了一会便到了。黛玉心中微微冷笑，她倒是等着要同王夫人过招呢。

    谁料才进了荣禧堂的门，便见到另有贾母院中的老嬷嬷正等着，说是怕林安不适，老太太派过来瞧瞧的，又说二老爷严肃，林大爷还年幼，叫她们陪着一起过去。

    黛玉笑着应了，又听说二老爷二太太都在房里正等着他俩，果然直接去了王夫人日常坐卧起居的东南三间小正房，又有热好的牛乳和新鲜糕点，王夫人也笑的慈眉善目，只是见他二人来了，依旧往东让。

    黛玉心中冷笑，连林安都看出不妥来，看了看王夫人没有答话，因见挨炕果然有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花椅袱，姐弟二人便向椅上坐了，王夫人再三让他们上炕，方才挨着王夫人坐了。

    贾政在另一边正襟危坐，看着她姐弟二人点点头，又见林安客气不肯用点心，便笑道：“你小小人儿，别累坏了，到底妹夫的家教好。”

    听见这话，黛玉忍着笑拿余光瞥了眼王夫人，果见对方脸色一紧，心里不觉谢了谢她这个好二舅，方才对林安点点头，姐弟二人道了谢，一时用完，贾政却出人意料的虚寒温暖的好大一通，末了，又道：“安哥儿日后便到家学去，同你诸位叔伯兄弟们一起念书，也是好的。”

    黛玉闻言忍不住心中冷笑，贾府家学是个什么样子你假正经不知道本姑娘心里可是一清二楚，让我们家安哥儿去，我真怕你们庙小盛不下我们家这座大佛。

    故而黛玉起身笑道：“二舅舅思虑周全，本不应辞，父亲原也有此意，只无奈安儿身子单薄，自打来时便医药不断，恐经受不住每日家学往来间奔波，此外，若是因他一个而误了整个家学，父亲是万万不肯的。故而几番思量，父亲便请了他门下清客随我们一同入京，父亲曾说，我林家日后也不求安儿能金榜题名，但求平平安安才是。”

    贾政自然无权插手此事，既然林如海已有决断，他虽觉得惋惜，也唯有感叹一番便就此作罢，倒是黛玉心中冷笑，有了贾政这个二舅舅在跟前挡着，倒把王夫人关于她宝贝儿子的那番混世魔王的说辞给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了，也不晓得她作何感想。

    一时又言明自家老师张允明日过来拜见贾政，黛玉方将林如海的信亲自递交给过去，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是父亲给二舅舅的信。”

    贾政接了信并没有即刻拆开，黛玉却瞧见王夫人攥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接着她的好二舅又问道：“你们父亲在家可好？想来定是公务繁忙，如海身负重任，乃是我等皆不及之处。”

    一时无话，因有丫头来传话：“老太太那里摆饭了。”贾政便起身离去，王夫人也赶忙带着她姐弟回了贾母院中。

    待见到她二人贾母便觉十分欢喜，忙叫来自己跟前搂着问道：“可累了？快坐下来歇歇，我们这就吃饭。”

    又听说两个舅舅都见过了，贾母十分紧张，瞪了王夫人一眼忙道：“可被你们二舅舅唬到了没有？”却是把黛玉逗得不行，心中却也叹息贾母溺爱孙儿之心。

    当下已然安设好桌椅，李纨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姐妹按序而坐，寂然饭毕，黛玉并不饮茶，只碰一碰唇做个样子罢了，林安更是摇头推了，贾母十分关切她二人，见用的不香便忙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怎用的这样少？是了，你们是南边出生的，头一回上京，只怕是不习惯，凤丫头，家里可有南边的厨子？还有，你们母亲最爱洞庭碧螺，今日这茶只怕不喝你们口味，我这里也存了许多好茶，你们爱喝哪样，我让她们找去。”

    “外祖母，大可不必如此，怎的就如此娇贵了，不过是连日赶路，一时没有胃口，再者才刚两位舅母都赏了茶果，玉儿同弟弟自然用的就少了。安哥儿又向来如此，五顿饭能用三顿就心安了，原是他脾胃不好，每餐皆吃不了几口便罢了，不碍事的，外祖母不用担心。再者，正是南边的吃的腻了，如今好尝尝外祖家的好吃食呢，玉儿家中也带了茶叶过来，往日都是吃的惯了的，如今正好也孝敬外祖母，让您老人家也尝尝，你瞧着若是不好在赏我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