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望云烛火（6）

    眯起眼，仔细瞧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韩荻歌总算看清原来是吴阿婆。

    “吴阿婆，您怎么还坐着呢，天都黑了，不回去吃饭吗？”韩荻歌脸上堆了笑，客客气气地问道，心里头却忍不住埋怨，这吴阿婆怎么总是一副神出鬼没的样子。

    “我老婆子老眼昏花，这天黑根本看不见做饭，每天都是和小俊一起吃的。”吴阿婆说着，拄着拐杖站起身来。

    韩荻歌下意识走过去扶她，却在触碰到她手的时候，猛地一个哆嗦。

    这吴阿婆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吴阿婆，天气渐渐凉了，你该多穿些衣服。”韩荻歌好心劝道。

    “哼，你们城里人是不知道我们的苦。我们山里人哪像你们城里人，那么多衣服，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件。”吴阿婆说着，侧脸瞪了韩荻歌一眼，却没有推开她的手，只是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小袄，说道：“我已经把过冬的袄子都穿上了，还能穿什么？”

    韩荻歌也不知道是该心酸好还是生气好，这吴阿婆真是让人又同情又无奈啊。

    “吴阿婆，其实你们若是搬到镇子里去，生活会更好的。想买什么衣服就能买什么。”韩荻歌忍不住说道。

    “好什么？有什么好的。我的儿子、女儿都死在去年的那场大火里了，我一个孤老婆子去了镇里，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死在这大山上，好歹根在这里。”吴阿婆说着，恐是气恼韩荻歌劝她搬家，将手从韩荻歌手中挣脱出来，不肯要她扶了。

    韩荻歌扁扁嘴，一脸的无辜。

    吴阿婆拄着拐杖，走到堂屋的桌子前，摸索着坐下。

    韩荻歌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便没凑上前去，顾自己走出屋子，到了外头院子里。

    正无聊地东瞅瞅、西瞅瞅，忽听小俊大老远喊道：“姐姐，我回来了。”

    韩荻歌欣喜往声音来源那边一瞧，只见小俊提着一只篮子，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精瘦精瘦的老人，想必是他口中的张爷爷。

    “姐姐，饿了吧，我们进屋吃饭。”小俊一进院子，就拉着韩荻歌的手往屋里头走。

    韩荻歌一边跟着他，一边回头对小俊身后的老人笑了笑。

    谁知，这老人却是面无表情，一脸的冷漠。

    更让韩荻歌吃惊地是，老人脸上黑气凝重，眼中满是凶光。

    韩荻歌到村子里这些时间，总觉得这村子太过干净，这时候看到这位老人，却惊觉这老人身上似乎不对劲。

    发现韩荻歌一直盯着自己，老人愤愤地迎着她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韩荻歌回过头，脸色却变得晦暗。

    吃饭时，四人坐在桌边，小俊取出篮子里的菜，分别是炒四季豆、煮大白菜、炒包心菜和一碟辣椒酱。

    韩荻歌爬了那么久的山，也是饿了，却再看到这一碗碗简单的蔬菜时，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村子里剩下的人当真日子不好过呀。

    “姐姐，我们难得下山，平时吃的都是自己种的菜。若是早知道有客人，我一早就下山买点肉回来，现在，只能请你吃这个了。”小俊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一碗饭端给韩荻歌。

    韩荻歌接过饭碗，笑道：“这很好啊，都是绿色蔬菜。”

    小俊笑了笑，再将剩下的饭分了，自个儿坐下飞快地扒拉起饭来。

    韩荻歌勉强将饭吃完，瞧了瞧还在细嚼慢咽的吴阿婆、张大爷，想了想，忽然问道：“小俊，村子里没电了，难道晚上大家都这么摸黑吃饭吗？”

    韩荻歌瞅了瞅外头，天色已经快全黑了，屋里头基本是看不见了，好在她没把饭吃进鼻子里去。

    “我们点蜡烛。只是蜡烛也不多了，我们要省着用。”小俊吃下最后一口饭，将碗筷放好。

    “唉，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韩荻歌正想说你们为什么不搬下山，却觉黑暗中有一道利光朝自己射来，想必是吴阿婆不乐意自己再说这个。

    韩荻歌动了动唇，最后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吴阿婆和张大爷也吃好了，韩荻歌连忙说她来洗碗，却被小俊阻止了。

    “不用了，姐姐，碗筷放着明早天亮洗，现在哪还看得到啊。”小俊的话让韩荻歌哭笑不得，这地方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过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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