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的问话,乍然听好像带着点孩子气。
孩童时的孩子,会懵懵懂懂的问出一句,我是你的孩子吗?
今时今刻,萧珩的问话自然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问出的。
他的话里带着些森冷。
笑容定坐着,笑了下,“珩哥儿,又在说胡话了。”
“我之前什么时候说过胡话吗?”萧珩缓缓地将皇后娘娘让淑妃所写的供词拿出,推到桌面上。
上面的字迹,清秀娟丽,内容隐隐显现。
即便是萧溢心性极定,那猛一下收缩瞳孔的动作还是控制不住地显露出来。
“父亲大约不知道吧,太子为何病了那么多年?因为被人下了蛊毒……”
萧珩语气很平静,就是在述说着一件毫无疑问的事实。
到了最后,仿佛想起什么,又自嘲地笑了笑,
“哦,父亲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萧溢静坐,听到他这样说,微微勾唇,说道,
“是么?”
萧珩拿起那张供词,在手中翻了两下,
“父亲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
“想必很痛苦吧?明明野心比还要汹涌,却不得不压制,不知你每日对着元始天尊,是如何说的呢?”
“你可以把我和兄长抛弃,不是因为你和母亲还能再生,而是因为,你最想要的孩子,已经在那里。”
“从前,我很不喜欢韩长风,本以为那是因为他曾经和阿琅走得很近。”
“现在,我知道,不是的,因为我们的血液里天然地带着互相厌弃的东西。”
萧溢神色渐渐收敛。
茶香袅袅,那飘摆的烟雾,证明有风吹过。
只是,本极具清雅的场面,这会看着却莫名透着阴森的气息。
“你被帝后教导的很好,可真是长进了许多呢。”
萧溢双手随意地轻搭在两边桌沿,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确定这些东西能信吗?”
萧珩扬唇,“为何不信呢?大家彼此间无冤无仇的,你和陛下那样的亲厚,谁不知道?谁敢做挑不离间的事情?”
“难道他们想和靖安侯一样,被流箭射中?憋屈的死去?一个将士,最期盼的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靖安侯那样一个风流人物,竟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暗箭之下……父亲,你说可惜不可惜?”
萧溢捏了块小点心在手中,只望着,不放入口中,
“他身后的名声足以抵消他的憋屈了。”他扬了扬唇,“你今日是来和我说你故去的老丈人吗?”
萧珩抻了抻手,对萧溢的话并未觉得十分惊奇,反而温柔地笑了笑,语气和缓,
“我敢同你说,就怕你不敢听。”
那年陛下亲征前,他已是少年,亲眼看过他们之间的相处,他没办法想象,为何人前表现的那样亲厚,转眼在暗处,萧溢就能对自己的战友下手。
他记得,有一年收复失地,有一座孤城,本该是萧溢去镇守的。
只是,当时老郡王妃一直拉着萧溢不让他去,说不能丢下他们孤儿寡母的。
于是萧溢就那么迟疑了几个时辰,最后是靖安侯领兵去镇守。
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这也是为何靖安侯死后,顾家的人行事那样妄为,陛下偏袒时,其他的武将,朝臣极少弹劾的原因。
大家领靖安侯的情,没有对他人走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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