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骤然而停,无论宫中,还是城外避难的百姓,对于这样大的动静无不心中存有怨怼。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指不定想做什么呢。”
这是淑妃第二次这样说了。
见到雨停,顿时站起身来,要出了布架子,“好了,好了,没有雨了,可以回宫了吧?”
七皇子立刻拉住她,“母妃,父皇没有令下,咱们还是呆在这里为好。”
淑妃冷哼一声,刚要说话。
七皇子面色一僵,往外四下张望,“好像有什么声音……”
淑妃把他的手一甩,更是心头生恼,一双凤眼往上一挑,唇角也衔着一抹冷笑,
“你的心是好的,想要讨你父皇的欢心,只是……”
淑妃的话没说话,就听扑棱扑棱的,是鸟雀扇着翅膀,惊飞向天际。
城外百姓避难之处感受更强烈些。
草木鸣响,前俯后仰,大地震撼摇荡,更有声如雷,叫人悚然惊心。
百姓们哭哭嚎嚎,声音尽数淹没在一片轰隆声中。
这一刻,他们明白,会和官府会将百姓们转移到这空旷的郊外。
这是地龙翻身啊!
百姓心中是一片庆幸。
也就是顷刻间的事,转眼就是风停树静,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惊呼不定的呼叫。
再看四周,断枝碎叶飞得空中到处都是,地上是站不稳当,歪歪斜斜躺了一地的人,一个抵着一个,一个叠着一个,好不狼狈。
惊慌过后,却多是有着避开天灾安然无恙的幸运。
城中百姓的住宅如何还不知道,宫中的屋舍牢固,也有很多的地方屋瓦被震塌。
皇帝怕再出什么事,不得已把商议朝政的地方诺到外面,改为露天办公。
前有韩贼的事情,今日参与宴请的大臣并未放出宫,就连女眷,如今也是被分开安置在布架子下。
大臣们正说得是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各个面红耳赤,激动不已。
能不激动吗?
大周建朝以来,几百年间,地龙翻身之事时有发生。
唯独上次和这次,百姓均是避开了。
虽说屋舍该塌还是会塌,可没人没事儿啊。
这会负责统计伤亡查探情况的官员已经布置下去。
这会倒是对御林军挨家砸门赶人的事情,有了个交代。
就连在场的大臣们,这会也忘记了之前被御林军砸门生出的怨怼和私下的嘀咕。
齐齐跪在地上,高声大呼陛下英名。
皇帝懒得听他们拍马屁,冷哼一声,
“都给朕闭嘴吧,现在是叫你们说这个的?道路疏通,屋舍重建,安抚百姓,样样都迫在眉睫。”
“你们居然还有闲心在朕跟前溜须拍马,真是好一群不知所谓的狗官。”
狗官们……
皇帝这还是骂的清的,有时候骂得更狠。
有那跟着皇帝一起,见过布架子下相拥的两个人,心头庆幸,更是感激。
清河郡王看起来不近人情,可真是用自身来保全他们呢。
皇帝扫了眼下头,目光凌厉,满含警告,
“行了,该商量的商量完了,领了任务的都给朕把脑子带上,动作干脆利落些,谁若是在这个关键点搞出什么乱子来。”
“刑部大牢的空屋子还很多。”
下头大臣立刻收起心中的庆幸,正了正神色,恭声应喏,各自散去安排诸多事宜。
阿琅在布架子里的床上躺着,萧珩被叫走了,宝珠郡主和萧令昕两人摸了进来。
把刚刚外头的事情说了一遍给阿琅听,
“外头好些个布架子都倒了,没压着什么人,你这个,珩哥走前不放心,让人在外头压着呢。”
又把陛下对韩家,还有韩明珠等的事说了一遍,
“韩明珠被你踢了那一脚,人醒来后,虚弱的爬都爬不起来,被陛下关到大牢里去了。”
“秋后问斩,朱红批下,再不更改。”
“韩贼是死了,不过韩家会怎么倒霉现在陛下没空理他们,韩明珠反正就是个死字。”
宝珠郡主点点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阿琅,突然哼笑一声,
“好你个琅琅,和珩哥什么时候有一腿的?”
萧令昕原本觉得宝珠郡主说的也忒难听了,什么叫有一腿。
这坏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阿琅觉得有些犯难,这‘什么时候’委实难以回答,若说两个人的渊源那可就久远了。
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思?萧珩又是什么时候动了心思?嗯,回头可以好好问问他。
看阿琅脸上挂着笑,不知在琢磨什么,宝珠郡主催她,“说呀,说呀。”
阿琅清清喉咙,“情这东西,实在是很难说起于何时,等人发现,早已入心蚀骨。”
宝珠郡主和萧令昕对看一眼,又纷纷嫌弃地朝对方翻了个白眼。
两人从前不对付,不过是在阿琅面前消停些罢了。
不过,这会两个人心头都是同一个念头,咦,没想到阿琅这样一个人,竟也是如此的……额,有点味道……
看两人这个样子,阿琅忍俊不禁。
萧珩和阿琅那一抱,宝珠郡主和萧令昕能够仗着和阿琅的情谊,这样当面的问出来。
还有许多人,比如皇帝,皇后,裕王妃,陈夫人他们,碍着天灾和韩贼这个人祸,不好在这个档口揪着两人到跟前问话。
私底下,还是免不了嘀咕。
“不错不错,我一直在想,琅琅也不知道哪家孩子能够配得上,将来也好去见阿雪。”
“那时还想要是阿珩和琅琅做夫妻必然是极好的,毕竟阿珩都已经二十多了。”
“您啊,就放宽心吧。”裕王妃宽慰皇后,“这两孩子都是好孩子,阿珩那脾气,不近人情,只怕咱们一插手,反而坏了事,这事得耐心。”
“是啊,是啊。”陈夫人在一边道,“娘娘,您想想,这事儿,阿珩什么时候这样关心一个人过。”
“这就快了,别急,这事儿千万不能急,跟当初咱们在战场一样,要耐得住,得等他掉进来,把套儿踩实了。”
皇后有些迟疑,这套儿,要下得等皇上去下,她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的。
没得在阿珩面前没了好形象。
反正陛下也没少做这样的事儿。
当年之南和阿雪不就是陛下撮合在一处,阿雪起先还不乐意呢,后来和之南也是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她长叹了口气,这可真不是个好时候,地龙翻身,韩家的事,还有宫外,那韩贼布置的棋子,还没找到……
若真是水源被下了毒,上京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哎!好!这事儿先放着吧,索性琅琅还要养一段时间的伤。”
裕王妃和陈夫人想到如今宫外的情况,也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只盼着一切灾厄都快些过去才好。
议政殿外,皇帝坐在椅子上,“外头可有新消息来?”
“地动已经停止,好在损毁房屋不多,但伤亡有几人,这会人都还在城外,约莫下晌会回城。”
“吏部已经抽调人员细查真实的伤亡人数,以及派发米粮。”
萧珩递上折子。
皇帝看完说道,“户部那边让可靠的人去吧,吏部的话,你再找几个人等朕斟酌。”
根据韩贼死前录下的单子,各个衙门大大小小被拢在一起的官员不在少数。
现在暂时还腾不出手来收拾这些人,又不能光看着不给干活。
于是只能挑一些可靠的去做重大的事情。
“这当口旁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的去信任,倘若有个谎报虚报,回头那烂摊子还得朕来收拾。”
“此外朕会下旨意,免去上京百姓三年赋税。”
萧珩领了旨,又道,“原本今年秋是要加开恩科的事,不知陛下考虑的如何。”
“让礼部和国子监去办。”皇帝伸了伸腿,想了想,“就按照从前秋闱的日子。”
两人一来一往,说着朝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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