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叹了口气,
“当初靖安侯曾同朕说过,要把爵位传给你,说虽有些小问题,不过教导几年总能掰过来。”
“后来,他走了,朕本是想着如他想的,把爵位传给你,只是那会你还年幼。”
“若是朕如今把爵位传给你,你能做好吗?”
顾瑞照眨了下眼睛,有些不知道如何应答,张了张嘴,又眨了下眼睛,迟疑起来。
“你要说什么?”皇帝和煦道。
“回陛下,小子是男子汉大丈夫,爵位就算没有可以去挣。”
“小子觉得,这爵位还是留给姐姐好。”
“小子觉得,姐姐承袭爵位能比小子做得好。”
皇帝呆怔了下,看着顾瑞照,突然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抬手温和的拍了拍顾瑞照的肩膀。
“你是个实诚孩子,心底善良,实诚好,善良好,这人,本本分分才是惜福,往后好好的跟着你们夫子做学问。”
“不过,武艺也不要落下,未来的靖安侯可不能堕了我大周的威风。”
这就是要将爵位传给顾瑞照了。
顾瑞照有些没转过弯来,阿琅在他身后轻轻一推,“还不谢恩。”
顾瑞照连忙跪倒在地,磕头谢着这莫名其妙就得来的爵位。
他其实不想要的啊。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随后就带着人走了。
萧珩跟在他的身后,经过阿琅的时候,悄悄地朝她竖了下大拇指。
书院的山长夫子恭送皇帝后,回了书院。
那些学子,还不肯散去,远远见着阿琅和顾瑞照往马车走去。
那个说来接顾瑞照的丫鬟却突然过来,
“三少爷,奴婢恭喜您,即将成为侯爷,正好今日夫人老爷都在府里,咱们快些回去,禀报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顾瑞照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忽然笑出声来,
“啊,你是老爷身边的笔墨丫鬟吧?还是赶快回去侍候父亲吧,我跟着姐姐回府就行。”
丫鬟跺脚,“三少爷,两家早就已经分家,你怎么能跟郡主走呢?”
“老爷和太太可是在家等你呢。”
“就因为她是郡主吗?因为她也来接你,你就要跟着走了?你忘记……”
阿琅动了动唇,开口毫不留情,
“你是主子还是你们少爷是主子?怎么,他连个去的地方都要受你这个丫鬟的管束?”
“你是侍候三老爷的笔墨,不是替三老爷生下的三少爷。”
那丫鬟的表情瞬间扭曲。
“你说什么,你就算是郡主,你也不能这样。”
阿琅冷淡道,“是啊,我是郡主,我就是仗势欺人的,我为什么要去顾及你一个外三路的丫鬟的心情。”
“三少爷,难道你就这样看着奴婢受辱么?”
丫鬟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顾瑞照转过身来,很淡然的说道,“她是我姐姐,我为何不能跟着她走?”
“再说,陛下赐给我爵位是因为二伯父,不是因为老爷太太。”
“我当初已经过继给二伯,那么,我回的家,当然就是姐姐的家。”
丫鬟忍不住大声道,“三少爷,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不顾亲情,你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家人?”
顾瑞照歪了歪头,“当初老爷太太把我过继给二伯时,就已经不是我的真正家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阿琅蹙眉,看来当初这个过继的事情,应该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了。
她听韩.国公府的陈夫人说过,顾瑞照曾经是个很乖巧的孩子,生父去世后才变样的。
固然有当初他曾与自己说过的那个原因,也许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跳上马车,朝她招手的顾瑞照,心里盘算着应该叫江叔去打探一下。
马车缓缓而行,离开叠山书院,天色这样晚,阿琅并没有让胡七往城里赶,而是去了叠山脚下,一个侯府的别庄。
这个别庄,算起来,是生母明惠雪的嫁妆,只是后来明惠雪过世,有些东西都被顾老太太给霸占过去。
这座庄子毗邻京郊,前山后河,地段极好,可想当初明老大人是多么的疼爱明惠雪。
在阿琅去书院接顾瑞照的时候,就使了人过来给庄主递话,是以,这会庄门口有两排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庄前。
胡七把马车停在庄前,阿琅并未下车,只是在里头问了几句话,又慰劳了几句在门前等候的庄头。
马车缓缓行了二门里去。
主屋早就已经收拾出来,阿琅只是让青柠把侧厢收拾出来,住了进去,不过一夜而已。
至于顾瑞照,自然有另外的住处。
走了一天,陪着皇后娘娘做了机关,又应付了韩长风,再与那些学子唇枪舌战的,阿琅有些疲惫。
这一年,果然是娇气了许多,当初跟着父亲风里来雨里去,漫山遍野的跑,到了晚间还能兴致勃勃地整理一天所见所闻。
现在,不过是被人侍候了几天,就如此的娇贵,半天功夫,就累的不行。
因为疲累,阿琅洗漱泡澡过后,就睡下了。
青柠也是累极了,在靠床边的榻上睡得很沉。
半梦半醒之间,阿琅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她猛然睁开双眼,一向镇定自若的姑娘,眼里忽地流露出一种少有的戒备。
空气中,有一股混合着兽类尿臊味的恶臭和腥膻。
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有着这样气味的,一般都栖息在深山的老林子里,因姿态五官似人,性格猛力量强,掠取牛马而食,所以叫做‘人熊’。
当年父亲走南闯北,也曾跟着老猎手去过极寒之地,就曾亲身遇到过体型健硕肩背隆起的人熊。
冬季时,其被毛的毛尖颜色偏浅,甚至近乎银白,让它们的身上看上去披了一层银辉,是绝好的皮货。
可是,现在,这个人熊,为何会出现在庄子里。
对,就是庄子里,她的嗅觉再灵敏,若是这东西没有离她不远,她也是闻不到的。
这会已经过了最为严寒的冬季,人熊不可能会没有吃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被人引来的。
阿琅听到有沉重的声音传来,就在近前。
人熊的视力很好,捕鱼时能够看清楚水中的鱼类,夜里也能看清楚远处,嗅觉更是极佳。
寻常的野兽都不是其对手。
阿琅没有穿鞋,轻巧地跳下床,奔到榻边,推醒沉睡中的青柠。
奇怪的是,平日里很容易惊醒的青柠,竟然推也推不醒!
阿琅拿起青柠的手腕,轻轻一捏……眉头蹙起,失算了!
青柠竟然中了迷药。
阿琅现在已经能肯定,有人要对付自己。
她甚至想着,在书院的那出,说不定就是设计好的陷阱。
用两个书生,拖住她的脚步。
这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电光火石只见,她想起在府中闭门思过的韩丞相。
难道是他吗?
今日皇帝点她做编纂总领头,这是临时起意,那些大儒们不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派人来对付她。
显然,就是之前的敌手。
在上京,她如今的敌手只有韩家。
可自从她知道韩长风在推动这一切,她就已经抹去自己的痕迹。
到底是谁?手眼通天?
还有今日来接顾瑞照,她没告诉什么人,外祖母和娘娘那里告知过。
若是他们那里传出去的消息,要对付她,也该是在半路上也。
至于要来别庄过夜,更是临时起意。
出城时已经天黑,一来一回,到了城内,城门都要关闭了。
她又不是皇帝老爷,能够随时叩开城门。
从叠山书院开始,到别庄内,中间没有任何的异样。
究竟是谁,泄露了她的行踪?又是谁,要至她于死地?
阿琅在脑海中把所有的人和事都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