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不顾一切,恣意妄为,想要做什么就做,丝毫道理也不讲。
沈薇想要笑,却笑不出来:“既然你当年已经这么绝情,你后来又做那些事情还有必要?你让舒望搬出顾宅做什么!你为什么又要去找王堂和章落落,还去问他做什么?曾经你带我去过的那座山上的许愿树上,张显的温泉酒店旁边,凉亭楼阁里面的你那些红纸条又是写给谁看!”
心中的愤怒忽然演变成尖锐的刺刀,一刀一刀割向顾朝承,沈薇的眼睛越来越红,红到好像是利刃一般刺去,所以睁的这样痛苦。
顾朝承再次不说话,又是让人更加烦闷沉默!
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那双幽暗的眼睛分明是在说,说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沈薇也是沉默了很久,而后双手紧紧攥成拳,她愤怒的问道:“汉朝一个名臣叫做朱买臣,当初未发达时节,其妻不甘贫困与邻里儿童嘲笑,弃之而去,别嫁他人,后来朱买臣官拜太守,悔之无及,自悔有眼无珠,愿降为婢妾,伏事终身,朱买臣令人取一盆水倒在地上,称如覆水可收,破镜就可重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即使在六年前,你知道我是为人算计,还是弃我而去,你说破镜不可重圆,这是你六年前说的话,我现在问你覆水能收破镜能圆吗!”
“不能。”他艰涩的吐出这个回答。
沈薇想起陈景彻来,想起当年自己说过的话,要怎么样才能原谅的话,想必顾朝承的心中,已经将这件事情当成了承诺。
沈薇嘶哑道:“我又凭什么一定要去兑现当年说的话语,那只是我随口说说的,口说无凭,就算说了,我不认那又怎么样!”
“其实我也不能怎么样。”他又是艰涩的道了这么一句。
所以,一切都有了能够预见的结果来。
沈薇的眼睛赤红一片道:“顾朝承,你现在又凭什么让我原谅你!你以为我和你还会有可能吗!”
她掷地有声的女声传进到心里,顾朝承的眼眶温热,那心中好像沸腾着也是温热,他微笑着,嘴角的幅度非常安宁。
至于顾朝承为何到了现在还能笑,她不知道,仿佛他的眼神是在说着他没有后悔,永不后悔。
回忆从前经历过的每一天,时光的洪流冲破了一切。
沈薇的心情突然,几乎是克制不住,因为她连自己都察觉不到,什么东西,一下从眼睛里边落了出来。
“啪嗒。”
就这么轻轻一下,砸落在那面前的桌子上,也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见她眼中的泪水,晶莹的泪水掉落,却是如此倔强的样子。他无措,他慌忙,他彻底的乱了。
他伸出手,他慢慢碰触向她,沈薇不躲闪,整个人好像根本动不了。
顾朝承指节分明的手轻轻触到沈薇脸上的泪水,想要为她擦去,一碰到就能感受到其中灼热的温度,好像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他的声音低到尘埃里,有些沙哑焦灼的说:“你不要哭,伤眼睛。”
忽然掉落的泪水,有因为顾朝承的一句话又好像定住了,这又是什么时候,何年何月几分几秒,他们在这警察局里相见。
就连沈薇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竟然哭了,她竟然落下眼泪。
在离开的三年里,哪怕是被人追杀的那次,生念念性命攸关的时候,沈也不曾哭泣过。
因为她所有的泪水,都在得知沈归海死讯的时候,都在她苦苦哀求顾朝承回来,他还是不肯回来的时候,都流尽了,都流干了。
她不记得当时自己哭过多少回,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如此的慌忙焦灼。
她什么都没有,就连眼泪都没有。
沈薇,不许哭!
不许哭,死也不能哭!
她曾经告诉着自己,因为哭泣是弱者才会有的行为,因为泪水太过奢侈,她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情感可以宣泄。哪里还有哭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