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所知道的我的父亲沈归海,还有一位,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我身边,虽然他经常很忙,可是只要空了就会来陪我,我的哥哥沈风眠,更是经常来和我在院子里玩耍,他看着我长大,直到十三岁那天,他与世长辞。”沈薇慢慢说着。
顾朝承沉默了,他不发一词,只是聆听,她缓缓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上辈纠葛。
“我的亲生父亲沈归海,他和我养父既是兄弟,在生意场上更是伙伴,只是他在我十三岁的那年便脱离了沈家,带着我来到了江城,一开始沈风眠常常来看我,养父养母也不曾见我忘掉,我生活的很幸福,直到我十七岁哪一年。”
“养母来到了江城,当时的她,还不知道我养父早就去世了,还以为只是在秘密办事,暂时不能让人知道,沈风眠的母亲当时还怀了第二胎,她知道养父大概是快要回来了,所以她一直在等。但是没有想到,等来等去,等回来的却是养父突然去世的消息,我养母伤心欲绝,胎气大动,立刻被送进了医院里生产,只可惜这个孩子终究是保不住了。”
“我的父亲当时在国外脱不开身,而我仰慕在失去了肚子里那个孩子之后,无法接受我养父突然离世,她执意要离开医院回去,要去等我养父回来。过了几天后,我父亲终于回来了,他来代替养父看望我的养母。但是当时她已经精神有些崩溃了,因为根本承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
那些记忆都存在沈薇零星的记忆中,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能想起来一些,可有些记忆总是模糊。
近几年,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她记忆里零星的画面,都是养母穿着湖蓝色的长裙,散乱头发的样子。
养母爱护她,却也不愿意让别人接近自己。
除了沈归海和沈风眠,她不愿意任何靠近她。
那记忆太过模糊,所以也不大明白,后来她再长大一些,养母又因为跳楼而导致神志更加不清,所以也无从去猜测跳楼之前如何。
只是如今一想来,早在养父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和正常人一样了。
可无论神智多么不清楚,她的养母,却还在一直在等,等着她的养父回来,哪怕是咽气那时依旧还在等。
这样痴情的等候,让人觉得悲壮,也让人心生绝望。
因为她等待那个人,连归期都不没办法期许,他早已经不在人世。
沈薇还清楚记得,养母临终前,她的眼睛睁的那么大,像是不舍得像是不愿就这样走,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她是这样的不甘心。
她将一切的悲痛哀悼都化为了平淡,无法传达情感百分之一的情感:“我的养母,她爱那个男人一直到死,可不过是一场看起来都觉得平淡的等待过去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我养父,因为这样,她就连临走的时候都死不瞑目,眼睛都没有闭上!”
偌大的大厅里,那中央空调的威力非常猛烈,让人丝毫也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可是此刻却是骤然一冷,一股寒凉感觉从脚底升腾而起。
沈薇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她冰凉的女声还在继续说着……
“而我的亲生父亲,之所以会得脑溢血去世,也是因为当时为了收回曾经养父的产业,却没想到那不过是别人设计的一个圈套,他奋不顾身的想要将那些东西收回,但是在当时,资金链断裂了,他无法填不上。”沈薇又想起从小疼爱她长大的父亲。
直至今日,他的音容笑貌还是时长浮现在眼前。
父母为子女之计深远,非一言一语所能说清楚。
顾朝承如雕像一样坐在那里,自她开始诉说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看着她静静听完这所有的叙述和不平,他的脸庞上静默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都知道了。”顾朝承低声说,他深沉到看不见一丝情绪的眼珠,此刻又是漆黑一片。
沈薇应道:“这些事情,连你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解透彻了,难道我就连知情的权力都没有?”
“什么时候。”顾朝承问道。
沈薇没有说话,他却是急切的追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这句话是我应该问你的才对,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沈薇当即反问道。
虽然此刻纱布覆着眼睛,可是她目光的方向,正对着的就是顾朝承。
“是不久之前,还是更久,又或者,是在三年前、六年前,还是从一开始认识我的的时候。”沈薇轻声说着,不像是在询问。
更像是在讲述一件遥远的时光,平淡激不起一丝涟漪的往事。
无论从前是多么的委屈伤心难过,可她现在就是能平静道出:“或者,我在你的世界里,那几年的时间里,就只是一个可笑的、被摆布的棋子。”
“顾朝承,你的心机怎么能这么深沉?”沈薇笑着问道,那平静的话语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不甘和控诉,反而变得十分平静。
顾朝承开口道:“我没有你说的这么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会布局。”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沈薇抓住了他话里隐藏的意思。
这一刻顾朝承苦笑着反问道:“我说不是,你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