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镇纸、罗盘、地灵尺、印章、手电筒、黄纸、草纸还有些木盒子以及瓶瓶罐罐……
书案右侧靠木板墙壁摆放着一口黑漆木柜子,柜子上码叠着两口朱漆木箱,还有一口旧式皮箱;在书案对面靠墙壁处,则是一张长方形木案台,案台上有木剑、金钱剑、七宝文昌塔等等各种法器。此外,这一面墙壁上还挂满了表情各异,威武不凡的各类神像,画风类似于那些老旧的门神贴画。
而在书案左边,也有一张案台,只不过,案台上摆放的是几个牌位和一尊铜制香炉,当我看到这一面墙壁上唯一的一张挂像时,不禁呆住了。
因为我看到,那张挂像上的人,竟然是陈青雪。这时,赵成裕从书案的抽屉里翻出一张保存完好的老照片,他边拿给我看边说道:“是不是很惊讶?我第一眼看见青雪的时候也很吃惊。”
画像再怎么像,也不如照片传神,我看着手里那张黑白的女子照片,虽然像素很差,但辨识度非常之高。看到照片我才明白,这不是陈青雪,只是长得特别像而已,陈青雪脸型与之相比要稍长、下巴稍尖,是标准的瓜子脸。照片上的女子脸型比较圆润,标致的柳叶眉,挽发成髻,其上还缀满各种精致的簪钗玉翠、金银细宝等头饰。
除此之外,女子身着清代绣花斜襟衣,佩戴一长一短两串珠串,珠子直径略大点的要稍短一些。往下是长裙与厚底绣花鞋;再看双手,一边金银环,一边宝玉镯,单手持绢,姿态优雅。一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官家小姐,就是富家千金。
我不解的问赵成裕:“赵叔,这照片上的是谁啊?”
赵成裕从书案后拿出一张方木凳,让我坐下来,他自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这才开始说道:“她是这这宅子的第三代主人,名叫赵慧怡,当年她父亲还在时,是本镇几个大家族的家主之一。我们这一脉,本来也不姓赵,是曾祖一代改的姓,当年曾祖因为结下仇家,被人追杀,偶遇赵慧怡的父亲赵祥才得救。
那时曾祖孤身一人,也没个去处,就一直追随赵祥。后续的所有的事情,要从一个年轻人的到来说起:由于地利之便,虽然本镇只是一个小镇,却是水陆两通,远近闻名;当时业务横跨多省的‘宝丰隆’票号风头一时无两,那个年轻人便是‘宝丰隆’少东家乔佑清,有消息说宝丰隆要在重庆开设分庄,而他将会是宝丰隆重庆分庄的东家。
乔佑清聪明好学,仪表堂堂,听说还留过洋,因为他并非宝丰隆东家乔世杰的亲子,而是养子,所以身上毫无那种富公子的优越感,反而为人谦和有礼。当时镇上有五大家族,各有产业,但又岂能和宝丰隆相比,所以都花费心思想着办法结交。
正巧那天乔佑清来到本镇闲游,因平时来这里的生意人、富商、富家公子也不少,所以他也没引起太多人注意,那也是乔佑清和赵慧怡第一次见面。只是在人群中一瞥,乔佑清便被深深吸引,忍不住上前搭讪。
那一瞥,当真是惊鸿一瞥。起初赵慧怡还比较矜持,与乔佑清的问答交流多是由身边的丫鬟代劳,她只是偶尔才搭上几句话。
街道虽然喧闹,可两人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各自都深藏着自己的心事。赵慧怡也暗自对这位谈吐不凡的乔公子万分好奇,她读过不少书,算得上学识广博;但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何况大清固步自封,朝中虽然也有‘洋务派’,但是受掌权者的打压,根本就不成气候。
也不怪乔佑清所讲的话充满新奇和诱惑,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那般奇妙。无需深思熟虑,无需反复斟酌,也不必花尽心思、费尽心机,只需一眼,便足以令人心动,情意深藏。
乔佑清辞别两位少女后,特地在镇上打听了一遍赵家的情况,因为他确实对赵慧怡产生了好感。
丫鬟月秀进赵家时还不到十岁,是赵祥外出做生意的时候,从‘牙婆’手中买下来的。月秀虽是丫鬟,和赵慧怡却情同姐妹,而此刻赵慧怡和月秀聊天的话题,都以乔佑清为中心,月秀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小姐,你怎么老是偷偷的瞧那位乔公子啊?”
赵慧怡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哪有……”
“那乔公子确是长得英武帅气,气度不凡,我说小姐,你不会是看上那个乔公子了吧?”
赵慧怡瞬时俏脸一红,辩解道:“死月秀,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
月秀古灵精怪的笑了笑,说:“小姐有没有看上乔公子我不知道,但是乔公子看上我们家小姐,我可是看出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