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敦煌城已经易主,现任城主乃是回鹘毗蒙一族。
虽是番邦外族,却把这座塞外古城建设得日趋繁盛,短短数年间,敦煌城就增加了近万的人口,更成了丝路之要扼。
陆晴雨抱着昏迷的紫华住进一家叫作有来居的客栈里面,才命小二牵走马匹的时候,正看到那一对黑衣女子走进二楼的一间客房,因那蒙面女子回生之术甚是高超,陆晴雨就在那女子的隔壁房间住下来,想到若是紫华病情有变,也好方便求助。
安顿好紫华,陆晴雨便到楼下的大堂中暂作休息,点了几个馒头和两碟小菜,可却烦闷得一点都吃不进去。
过不不久,楼上就下来一队人马,正是楚星云、韩语休跟司空韧楠三人。
楚星云一眼就瞧见陆晴雨,提着剑似笑非笑地走过来,在陆晴雨对面坐下,而韩语休跟司空韧楠就像随从似的分立在他左右。
陆晴雨瞧了瞧这排场,笑道:“才相隔不到一年,师兄就已‘荣登’千叶陵头号鹰犬的位置,实在是可喜可贺!”
“我只道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师弟你能够变得谦虚谨慎一些,想不到你说出来的话还是这么令人讨厌,什么鹰犬不鹰犬的,应该是得力的助手才对!”楚星云也煞有介事地学着当家掌势人的说话态度,只可惜终究是草莽出生,就如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一样,举止风度跟陆晴雨比起来差之甚远。
韩语休斜瞟一眼这个装腔作势的“领头人”,心中厌恶以极,但只能归于一丝不屑的冷笑,而司空韧楠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饭桌,似是在细细聆听陆楚的交谈,又仿佛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楚星云左右环顾一下,确实未见四舍主及陆晴雨的贴身侍从蝴蝶的踪影,不禁得意地讪笑道:“想不到比武招亲这样的小事竟然也要劳烦洛神宫尊主亲自出马,难不成是师弟你的那些得力干将终于弃暗投明,所以一发让你洛神宫人才凋零,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马?”
陆晴雨不动声色道:“听说那位黛丽莎公主艳绝西域,我若有心结亲,务必自己出马才行,不然岂不是被我那几个部下得去了便宜。不过你们就不同了,老爷子年纪一大把,女儿大概都与那公主同岁,即使有心也撂不下面子,你们三个年轻人倒大有机会,只是届时会不会为了美人打得不可开交,从而颠倒了主从关系才是正经呢。”
楚星云仿佛未听出陆晴雨话中意味,还在故作优雅地笑着,韩语休更加瞧他不起,另外也不禁在心里佩服陆晴雨,素闻他是当今武林中最有书生意气的霸主,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刚才他那一番话,既暗骂老爷子老不正经,又暗指千叶陵不过也都是些见色忘义气之徒,同时讽刺楚星云的武功稀松不济。
素来沉闷的司空韧楠终于开口了:“洛神宫尊主,虽然你与我家老爷子是平辈,但说话还须多加留意才是,我们三人你可随意拿来消遣,还请不要扯上我们家老爷子。”
陆晴雨见司空韧楠态度还算诚恳,也就不再开口,谁知楚星云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怒道:“我们三个又岂是你拿来消遣的?”说着,就想拔剑,司空韧楠忙将他的手按住,嘴里却在暗暗叹气,韩语休则凑到楚星云的耳前小声道:“我们是来打擂台的,不是打野架的,出来的时候老爷子也吩咐过不要妄动干戈是不是?”楚星云虽然多有不服,却还是松开握剑的手,他其实也不是一个不冷静的人,只是每当他面对陆晴雨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就会逼得他头脑发热,常常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来。
韩语休不禁想道:“其实就是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是陆晴雨的对手,那么上擂台单打独斗的话我们就更无胜算了,既然知道陆晴雨有可能亲自出马,而唯一能与其抗衡的老爷子焉有不出面之理?他一向做事讲求稳妥,按理不会打这么没把握的仗,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哎哟,这儿的火气好大啊!奴家来降降火——”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从后堂传来,然后就见一位丰满白皙的中年妇人掀开布帘走过来,这妇人长得并不算美丽,只是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种风骚诱惑的气质,加之她的皮肤白嫩细腻,在这样的沙漠之城中也算得是个美人了。
“这店子的老板娘,名叫金三娘,是个寡妇。”韩语休轻轻地对楚星云说道。
“哼!我看她这寡妇倒是做得很惬意。”楚星云一看到这个金三娘扭捏造作的神态,就浑身不舒服。
“这个鬼天气,就是蹲在屋里也还是嫌热啊!瞧瞧这位公子,热得满头大汗,奴家看着都心疼了!”这妇人一面做着骚姿媚态,一面从怀中掏出块锦帕去擦拭韩语休的额头,带着一阵浓腻脂粉香扑鼻而来。
韩语休轻哼一声,厌恶地躲开了,其实他额上哪是热出来的汗,而是担心真的和陆晴雨开战急出来的。
金三娘遭到拒绝,笑得就有些勉强了:“看来奴家的降温剂还下得不够啊!”她拔出腰间的蒲扇,不住地朝四人这边扇风,另一只手不断的去拉动衣领,雪白的胸脯就在这一拉一合中若隐若现,格外撩人。
可四个人的眼神始终都没有转移,依然凝定着,只要一个人稍有微动,势必拉开一场恶战。
金三娘见自己的魅力展示丝毫不得回应,当真是有些恼怒了,正准备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司空韧楠冷冷地说道:“想继续开店子,偷汉子的话,就快点滚到后堂去,不然别怪大爷的剑不长眼睛。”
“哼!”金三娘狠狠地掷掉蒲扇,躲着脚,叉起腰道:“这是老娘的店子,你竟然让我滚?”她索性就站在两方的中间,用她较为宽大的身躯挡住双方的视线,“老娘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官家的地方,岂容你们胡来!”
一直没说话的陆晴雨也不得不再度审视一下这个金三娘,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江湖气息。的确,这个寡妇很有些气概和能力,能够独立支撑这样一间鱼龙混杂的江湖客栈,绝非一般等闲之辈,单凭这点,就不能轻视她。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众人都朝门口望去,看到七个身穿麻衣,头戴斗笠的人走进来,那叮叮当当的响声就是他们笠缘上的铃铛发出的。
“老板娘,可还有上房?”那为首的麻衣人问道,“有有有,多的是上房。”金三娘恢复媚态,咯咯娇笑着迎上去,“上房多得很,就是要十间也够了。”
麻衣人又道:“不,只要三间。”
金三娘道:“可是你们一、二、三……有七人啊!”麻衣人笑道:“他们三个人一间,我一个人一间。”金三娘撇了撇嘴,仿佛已经把心里抱怨的话说了出来——七个穷鬼!
那麻衣人似也看出了她的鄙夷,很不以为然道:“我们是很穷啊!没看到我们穷得都只能穿麻衣?”金三娘满脸堆笑道:“哪有的事!我这就给你们备房去!”匆匆爬上楼去打点,又不忘招呼小二端出冰窖里的葡萄美酒,让陆晴雨四人降火。
其实现在陆晴雨和楚星云哪里还有斗气,他们的目光都被吸引在西北角挤成一堆的七人众身上,无论怎样猜测,也猜不出这些人的身家来历。
小二端了葡萄酒上来,楚星云见那夜光杯莹润可爱,葡萄酒鲜红欲滴,还透着阵阵冰寒之气,酒兴大起,狂饮数杯,看得司空韧楠和韩语休直咽口水。
陆晴雨也喝了两杯,顿觉口中清凉不尽,甘甜的凉意直沁入心肺:“如此美酒,享之不及,这架不打也罢!”
他的话语中丝毫听不出商量的口气。
当今天下,谁都知道他陆晴雨要做到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不想做的事也没人能逼迫,他既然说了不想打架,这架决计打不起来。
韩语休一把拉过小二低声问道:“你可知这七人来历?”
小二得意地答道:“知道,是甘肃麻衣教的人。”
司空韧楠道:“怎么一直都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门派?”
小二道:“各位爷是中原来的,自然没听过麻衣教了,不过它在西北一带却十分有名,据说是专门以尸体修炼的邪教。”“以尸体修炼?”楚星云不禁再次把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那窝在一堆的麻衣人,陆晴雨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觉有些倒胃。
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从庭院中传来,彻底将大堂里面的杀气压制下来,众人都凝定心神,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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