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无垠,狂风肆虐,火辣的日头虽然在沙尘的遮蔽下稍有收敛,但依然会烤的人头晕脑胀,摇摇欲坠。旋舞飞扬的沙尘也绝不会太客气,只要稍有疏忽,它就会钻进人的眼耳口鼻里,更严重的话还会让人窒息。所以在烈日炙烤下的沙漠中还能挺立直走的人非但有强硕的体格还一定要有坚强的意志。
一望无际的沙海之上,果然就行驶着这么一队人马,看着大箱小箱、货物满载的,像是一队镖客。在这样的环境和气候下即使是躺着睡觉也会嫌床铺烫了屁股,更别说还押着这么几箱货物日夜兼程地赶路了,所以很多人宁愿作货郎也绝不作镖师。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刚毅挺拔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莽缎制成的短装,警醒而干练,看上去像是镖头。他是这一队人中唯一还保持着沉稳步伐而且还挺直腰板的人,并非他的身体构造与别人不同,而只是身为镖头的人往往意志要比其他人坚强许多,因为镖师的职责本来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宁可不顾自身性命也要保证货物安全,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人们要付出大部分意志与疲惫,干燥,暴晒,风沙相抗的时候,往往就很难在顾及到最初的责任,那么这个时候镖头的过人之处才会体现出来。
中年男子的身旁跟着个十二三岁的白面少年,身体略显单薄,在这样的狂风肆虐中身形有些摇摇欲坠。从他和中年人酷似的外表来看可以判断出他们是父子。少年继承了镖头修长的眉眼,英挺的鼻梁,生动的薄唇,就是没有继承他古铜色的皮肤。或许他历练还不够,或许这还是他第一次随父押镖,等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无数次以后,少年不再嬴弱,习惯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就会有他父亲那样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尽泄沧桑的眼神。
尽管儿子这样羸弱不堪,可这个中年人却始终没有扶过他一把,别人看来会以为他冷酷无情,但少年却清楚父亲是希望他知道父母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扶他,真正能够自我救助的却只有他自己,而所谓的坚强,就是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和不堪的命运的不断斗争中形成的。
人马就这样拖着步子前行着,水囊也只剩下最后一袋,谁都不知道再前进下去会不会没命,但谁也不敢保证停下来不会死得更快,没有让他们失去信心的是镖头还在。
不远处,一间简陋的茶铺出现在眼前,其实土色的外形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座废墟,但那泛黄的帆布上浓墨泼成的“茶”字分明又表明了它是一间茶铺。这无疑给众人一个巨大的欢喜,只怕现在能够进去大灌一通的吸引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当皇帝。这样,队伍的行程一下加快了许多,人在面临心中急需的时候,往往就会忽略身体上的负担。
“慢着!”
在这种“久旱逢甘霖”的情况下,往往会让人产生不真实感,这一声喊当真让众人停了下来。
原来是讲话一向很冷场的王喜生开的口,他拦在众人面前:“你们就没想过那是沙漠中常见的蜃景吗?”
王喜生话音还没落,头上就以遭了好几记爆栗,“你小子脑袋坏掉了?”王喜生很委屈地揉着脑袋,心想:“我还不是为你们这帮龟儿子好,怕你们白跑一趟,更加绝望。”再看时,他那班兄弟早坐在茶铺里了。
“王大哥,沙漠里的蜃景一般都是楼台水榭,瀑布山川,美若仙境,不会是这样一家简陋的茶铺的。”单薄的少年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地解释道,“当真读过书的识礼,不像那般粗野的汉子。”王喜生想到自己这也是第一次到沙漠中行走,自恃听人说过沙漠蜃景的话,就拿出来卖弄,没想到竟是闹了场笑话,所有人都只会嘲笑讥讽,只有这个少年殷殷开导,实在难得,又想到自己在宏福镖局一向被人轻视,也只有这少年不碍身份,时常宽慰鼓励,对自己礼待有加。一时间竟然千头万绪,感动不已。
“王大哥,快去茶铺饮水吧!”少年已走到他前面。
茶铺里的水也不多,不仅沉着沙子,还透着股怪味,而且每个人只卖一碗,馒头自然是又涩又硬,无法下咽。只吃喝了一会儿,就有人骂咧起来。但这家茶铺老板和小二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清账打扫,可能在这里呆久了,对客官的谩骂声早就习以为常,毕竟,这年头谁的生意都不好做。
“老板,你这里可有骆驼?”少年问道。
“当然有,这可是赚钱的生意。”老板人倒是很质朴,要是中原人,肯定总是在喊亏本。
“多少银子一只?”
“五十两。”
“爹,现在马匹疲惫,不宜负重,就分给没有脚力的兄弟们骑吧!所有的货物都上驼背,这畜牲虽然行程很慢,却可以持续不歇,而且它们生性耐旱,又能储水,我等水囊倾尽之时,亦可饮其血浆以续命。”少年一面向父亲解释,一面征求其同意。
“吾儿了得!吾儿了得!”镖头点头赞许,其实他本来就准备向老板买骆驼的。他看这是孩子第一次随他押镖,行事就已这般老练,心中大感欣慰,想来他重文轻武,深怕他日后难以执掌宏福镖局,由此可见,终日闭门读书竟是十分有用处的,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他这样做无非也是要让儿子明白在江湖中混绝不只能靠武力。
镖头向老板买了七只骆驼,又补充了干粮和水源就上路了。
又有几次黄沙漫过,再回头看时,茶铺已经看不见了。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再坚持个七八里路,我们就可以到达敦煌了,到城主那里卸下货物,我们就大功告成了,之后美酒佳肴我们自可尽享。”镖头也闭着气鼓励部下,但只说出这几句,嘴里就有沙子扬进来,十分难受,之后的路上也只有缄口不言了。
就在这时,一阵强劲的黄风朝这边席卷过来,带来铺天盖地的沙土,直让这一队本已疲惫不堪的人马呛得喘不过气来。但这黄风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由几十匹良驹带起的。
“糟了,难道遇上马贼?”镖头心里一紧:“马贼个个身强体悍,善于骑射,又深谙沙漠的地理环境,若是在这里和他们打起来,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爹,情况不对劲,我们还是先退回茶铺吧!在那里我们还能主动一些。”少年劝道。
“嗯,……高虎,庞靖,谢一飞,你们三人各带两个兄弟保护货物,切忌无论怎样都要牵好骆驼,其他人马分开,一前一后把他们夹在中间。我们撤回茶铺!”镖头道。众人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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