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入流不入流之分,只要能提来雇主要的人头,就是出色的杀手,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无关乎他用什么手段。”那下毒之人长得极为斯文,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完全不似一个靠兵器讨生活的人,可他却正在阐述一件所有杀手都认为有理的事实。
“老大,跟个娘们啰唆这么多干嘛?先砍了这个半死人再说!”扛着鱼纹大刀的男子很是冲动。
老大还来不及阻止他的时候,他已经浑然有力地挥着大刀朝杨易砍来,侯紫玉吓得大叫,猛烈的刀风已经拂面而来,死亡的阴影也随之笼罩过来,可杨易却还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她几乎忍不住要夺下他手中的剑来抵挡。却听“刺——”的一声悠长的放血的声音,杨易的剑已经不知何时插进这来势汹汹的刀客的腹部,这个身长八尺有余的汉子就这样颓然倒地,扬起一阵厚厚的尘灰。
没有人看到杨易出手,即使是在他身后的侯紫玉也都没有看到。
三、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的身体,这个老大没有流露出半点痛惜之情,只是用探索性目光再次打量杨易。
“我们一起上!”剩下的那一刀一剑还要冲上来,他们的老大才终于伸展双臂,挡下他二人的攻势:“你们再冲上去的话,?只怕比老三死得还快!”
“可他明明已经……”
老大略微眯住眼睛道:“现在的他才是最可怕的,以他现在的气势,我们谁也不是对手!”他转过身,拍拍二人的肩膀,“我们走!”见他们还是一脸的迷惑,又道:“这种经历我也有过,只有当一个人想要守护着什么的时候,才能爆发出这样势气。此刻,我们硬要跟他打的话,无疑是在跟鬼神拼命。”
两个杀手似懂非懂地收起刀剑,这才悻悻地跟着老大离去。
杨易毅然的身体也跟着垂落下来。
他脸上的神情异常恐怖,有着把一切强势的侵袭万全粉碎的狠厉和决绝,直到侯紫玉说“他们都走了”的时候,他才回复成一种极为倦怠的神态:“我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好!”侯紫玉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平生第一次如此绝望,对命运的绝望。
五、
郊外一座废弃的破庙里面。
已经入夜,泼墨一般的夜幕上无星无月,残破的庙宇之中亦无一堆可以取暖的篝火,只有一个柔弱无助的人紧紧拥抱住另一个重伤无力的人,就仿佛是在拥着她的整个世界。
静静的夜,静静的庙宇,静静的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小玉,你还在我身边吗?”杨易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回荡着,幽远而不真实。
“在,一直都在!”
“想来,你是我易卓杨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仿佛是我真的能拥有的人,不过……我的争取好像也只能到这里了,我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没有知觉,连你的体温我也……感受不到……”“不,你快别这么说……”侯紫玉又把杨易抱紧了一些,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杨易的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你不会死,也不能死!”
“真是讽刺,从你认识我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逃……你要是没遇到我该多好,那样,你现在已经是个雍容华贵的王妃了……”
“别说了,不许你这样说,我是宁愿死也要跟你相识的……”侯紫玉已经泣不成声,“都怪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任性,道出你是易卓杨的话,你现在还是那个万人景仰的杨护卫……”
杨易惨淡地一笑道:“……洛阳王跟益端献王争储,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早晚都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而且……而且那日我在洛阳王府,本来也该是有去无回了,是不是?”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去?”
“我只想看到你安全……”杨易的手无力地在侯紫玉的脸上摩挲着,似乎想要把这种触感永远牢记在心里。
“……在朝廷的这几年里,我早已对官场上黑白颠倒,争权夺利的事情麻木了,对正义这个词的概念就变得更模糊,……活着,仿佛已经成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还好遇到你……你彻底让我明白过来,只是我明白得太晚……”
杨易终于沉沉地昏睡过去,光是说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实在太需要休息。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睡去,就永远地错过了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