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洛阳王府里面同样也漂泊着大雨,不同的是这里异常宁静,没有厮杀,没有血腥,只有**肃穆的殿堂楼宇和稀有少见的奇花异卉。烫金,大红,亮紫这些富贵的颜色在雨水的冲洗下显得更为鲜艳。皇家之风尽显无遗。
吟馨阁上,琴音缭绕,抚琴之人却是轻袍缓带,似乎与这皇室府邸雍容华贵的气息格格不入,但顾其容颜和姿态,就觉得无论此人着何种装束,都是贵族无疑了。
他正是洛阳王府的主人,当今圣上的第九个王弟——赵延年。
渐渐地,琴声变得突急骤缓,高低不谐起来,这说明抚琴之人的心情也是浮躁难安的。突然,琴声嘎然而止,一条琴弦绷断于赵延年的指下:“你站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气宇不凡的灰袍老者,手中捧着一只红漆木盒。
“老臣怕打扰了王爷您的雅兴,这才一直站在外面。”
赵延年冷冷一笑,猛地把琴掀在地上,道:“如今我还谈什么雅兴?”
“您还在为上次老臣欲箭伤侯小姐的事耿耿于怀?”
赵延年觉出自己行为失态,转了口气道:“我也不是怪你!”
老者道:“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老臣接下来要禀报的事就会更令您难以接受了。”
赵延年道:“我也正想问你杨易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老者道:“被他逃了,我们的人二死一伤。”
赵延年的脸色顿时阴沉:“怎么?这都被他逃了,你养得那十大杀手死士都是吃干饭的么?”
老者不动声色道:“因为侯小姐的原因,他们出手有所顾忌,而且那‘二死’就是……我们未来的王妃下的手。”
“什么?”赵延年重重地拍一下桌子,激动得站起身来。
老者继续道:“侯小姐为了保护杨易,竟然不惜为他杀人,第一次杀人。当时老臣也在刺杀之列,亲眼看到她挥刀子,然后整个人都吓傻了。”看着对方受挫似的神情,老者的眼中凝聚着一丝莫以名状的笑意。
“现在他们人呢?”
“正在前往幻花谷蓼菁馆,侯小姐中了他们的独门剧毒——三日冥灵砂,杨易带着她去讨解药。”
赵延年惊道:“怎么会这样?”
老者道:“因为侯小姐杀死的那二人其中之一就曾经是蓼菁馆的门徒,他临死前把淬有三日冥灵砂的毒针打进了侯小姐的身体里面。”
“什么?他怎么可以自作主张?”
老者笑着摊开两只蒲扇般的大手,道:“人都死了,为何还不能自作主张一次呢?蓼菁馆的人向来不会白死。”
老者接着说道:“这样一来,不去蓼菁馆要解药的话,侯小姐活不过三日,但去的话,两个人都得死。”
“怎么说?”
“王爷难道不知道蓼菁馆的二馆主葛灵寰曾在江南一带犯下重案,朝廷不得不出动八俊前往逮捕,葛灵寰拒捕之下死于杨易和周勐二人剑下的事吗?”
赵延年突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腔调问道:“有这么一桩梁子在,杨易还敢上门送死?”
老者正色道:“杨易对侯小姐的感情早已超过了主仆之情,而侯小姐对他亦如是……”“你说什么?”赵延年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暴躁地揪起对方地前襟。
“您真是越来越沉不气了呢!”老者平静地拉下主子的手,道:“为了女人,而露出这副神态,啧啧,不值得。”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奉上,别有深意地说:“他们之间有情,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您想想看,放弃一个已经移情别恋的女子,换得除去一个心腹大患,孰轻孰重,您自己掂量掂量!”
赵延年眼波不住地流转着,薄薄的唇锋快要抿成一条线。
“万不可因小失大啊!”老者又上前拍了拍赵延年的肩膀。
赵延年终于不再说话,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王爷且看看这是什么!”
老者打开盒子,把里面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呈现给他。
虽然赵延年早对血腥,甚至对恶心都不再有反应,但是里面的头颅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因为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八俊府内地位仅屈居于杨易之下的周勐的头颅。
赵延年道:“你终于还是动手了,我原以为他曾是你关门弟子的关系,你永远都不会舍得杀他!”
老者也作出痛惜的表情,脸上的皱纹挤得更加深刻了:“正因为他是我的弟子,杀起来才比较容易,谁要大家的道不同呢?借此——”老者虔诚地跪下:“老臣也想向您表示我衷心跟随您的决心。”
赵延年欣慰地笑道:“很好,我已看到你的决心。”
老者又道:“如此,赵晋宁最丰满的两只羽翼已算是被我们拔去,接下来就专心对付剩下的六个人了,老臣已有一计,不过……”
“不过怎样?”
“可能要动用到您的玉玺?”
赵延年用最犀利最谨慎地打量了老者一遍,见老者仍然安之若素地应对他审视怀疑的目光,才从脖颈上取下一把钥匙递给对方,道:“这是密库的钥匙,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老者毕恭毕敬地接过钥匙,转身出门。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赵延年的心潮也是波澜起伏,他的目光远不如刚才那般坚定洒脱,而是凝定了一丝犹豫和悲伤——真的要放弃她吗?
这个野心勃勃而又能够一直隐忍不发的男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抉择的痛苦,却不知江山美人也是一直困扰了很多霸主的问题,他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一块柔软的不容触及的地方,他甚至想先放杨易一条生路,让他把侯紫玉安安全全地带回来,他还动过带一队人马杀进幻花谷的念头。
“小玉,你现在到底怎么样啊?”赵延年的眼睛不禁望向了外面的雨帘,不知她现在是否正在这样无情的风雨当中挣扎求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