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我身边吗?”
“我……”
“哼哼。”慕容冲冷冷地笑着,“我就知道,你一定在心里面将我视作一只怪物是不是?”
晏清影看他怅然若失的立着,似迎风细柳,如落雪梅花,令人不甚怜惜,突然坚定地说道:“我同你一起去找神龙。”
饶是慕容冲做一身寻常简朴的装扮,仍是引来建康城中无数男女或倾慕或艳羡的目光,更有甚者看得呆若木鸡,或是忘了自己本来的去路,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慕容冲的步伐,只为能再多看他两眼。而走在他身边,完全沦为绿叶的晏清影却不知自己是该得意还是该失落,忽然想到了“看杀卫玠”的典故,想来那卫玠虽负有倾国倾城之貌,可怜却是个多愁多病之身,被人群围一围,闹一闹就一命呜呼了,不过身边这位虽看似柔弱内里却是个强悍霸道的主,自然不用担心会被人看死,只怕他一发起性子来将看他的人杀死了,倒是大有可能。
“夷湘,这些人不过是喜欢瞧你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不许发火。”晏清影牵了慕容冲的袖摆,暗暗嘱咐道。
“晏姐姐,你也将我瞧得忒小心眼儿,这里可是帝都,天子脚下,我就算再不痛快,也不敢随意杀人啊!”慕容冲说完这话,眼见着一个熟悉身影兴高采烈地想他飞奔而来,不由地露出一丝厌烦嫌恶的神色,只是这神色一闪而过,马上转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那兴冲冲走来的人也不过是个双十年纪的少年,长得还算清秀,脸上还涂了脂粉,穿一身紫色的蜀锦百合绣的广袖长服,头上系着墨玉半月笼的峨冠,即便是在快步行走,仍是潇洒飘逸,曳曳生姿。
“这人是当朝太尉的大公子秦修仪。”慕容冲小声对晏清影说了句,仍是笼着双手立在那里,一点迎上去的意思也没有。
“风贤弟,你说你这一年多都跑到哪儿去了?可让哥哥我惦记死了。”秦修仪一上来就紧紧箍住慕容冲的双肩,那亲热劲就差把慕容冲直接搂进怀里去了。
慕容冲并不作答,仍是不失风度的笑着
“弟弟此刻是要去哪儿?”
“回家。”慕容冲淡淡地说出两个字。
“那可不行,难得逮着你,今天怎么也要跟咱们好生聚上一聚。”他目光稍微偏离,这才发现慕容冲身边的晏清影,“这位是……”
“她是……”慕容冲想了一下,“是我远房表姐,来京中玩的。”
秦修仪礼貌性地向晏清影微微一揖,重把目光转到慕容冲身上:“如此甚好,就带她一起去吧!走,望仙楼逐月阁。”
慕容冲柔声询问:“晏姐姐,你的意思呢?”
晏清影看秦修仪身后还立着一众锦衣华服的少年,无一不用热忱期待的目光望着她,只待她点头。她实在不好拂了他们与慕容冲亲近的心愿,点头道:“去瞧瞧呗,我正喜欢凑热闹呢!”
慕容冲微微一笑:“你喜欢吃点心,望仙楼的点心可是出了名的精致呢!像金箔四喜酥,藕粉桂花糕,珍珠燕窝枣,定要让你都尝尝。”
晏清影手掌被他轻轻牵起,令她蓦地一振,心中狂跳不止:我这是怎么了?
望仙楼是全京城最高的皇家酒楼,形如七层宝塔,飞阁流丹,雕梁画栋,奢华无比,只招待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逐月阁居于望仙楼最顶层,是最大最奢华的雅间,推窗而望,一轮明月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阁内全用金漆刷就,装饰得美轮美奂:顶梁悬着一盏硕大的凤翅宫灯,六面灯罩分别用六色绢纱制成,用梅形金箔点缀,照得室内流光溢彩,金星点点;四角上各设一樽三尺长一尺宽的八宝铜镜,铜镜打磨的光滑可鉴,熠熠生辉,衬得室内更加宽敞,也更加明亮;房间中央铺着偌大一块波斯地毯,有四个舞姬正在翩然作舞,一般的花容月貌,舞姿算不上如何高明,身上的五彩霞衣倒是增色不少,仿佛她们的舞蹈本身旨在妆点这个房间。
众多士族子弟三三两两的围坐着,其中不乏有皇室成员,却是让慕容冲坐了首席,他也毫不谦让地入座了,无论周围的人怎样极力的亲近讨好,他神色始终淡淡的,虽然问答得宜,进退有度,却仿佛只是在敷衍应付。
“把他当明星似的捧着么!”晏清影独坐于临窗阑珊一角,这还是她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如此不受重视,“有什么关系,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本也不适合我!如此良夜,倒不如临窗望月来得心旷神怡。”她仿佛是在极力地自我开解,其实她生性本是极爱热闹的,这些少年的聚会也如一般的同学聚会似的,丝毫没有官场的虚伪狡诈,自然更没有那些所谓风流名士的浮夸做作,纯粹只是谈天说地,畅怀思绪,但这些人讲起话来动不动引经据典,之乎者也,晏清影想要听懂都很难,更别说插上话了,只落得个旁听的份儿,要换做在自己的时代,无论大小聚会,自己怎么都是核心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