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了家人,乍然挥泪道别多有不舍,一再答允将来一定回来看望。
别了孙婆婆,我与慕容冲直奔青芒山脚,与大队伍汇合,韩延一看到慕容冲,就像个二哈似的兴冲冲扑上来,什么高冷人设都没有了,但是看到我二人手牵手并行而来,又将双眉拧住,变脸比翻书还快,对慕容冲也只冷冷称呼了一句“主上”,便独自走到一边去了。
慕容冲知道他素来性情孤僻古怪,本事也是真的都,对他向来言听计从忠心耿耿,也没跟他多计较,也不想多搭理他,我看着韩延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样子,动不动拿眼睛瞪我,便劝慕容冲去主动跟他说说话,毕竟人家这一路来拼死帮你保住王剑,后又帮你组织人马、整顿军务,也算劳苦功高,却换来你置之不理,难免会被寒了心。
架不住我的再三劝诱,慕容冲才过去主动找韩延说话,很不走心地夸他几句,这人明明一副受用的样子,面上还是冷冷的像在赌气,摆明了你多哄哄我的意思,慕容冲可弄不懂他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再敷衍他两句,便即“逃”回到我身边。
八千兵马拔营前往关中的华阴县,终于在三日后与慕容冲的兄长慕容泓汇合。此时,正值其叔父辈的慕容垂在荥阳建立后燕基业,虎视自淝水之战后就国力日下的前秦,最近慕容垂又收复了前燕故都邺城,实力大增。慕容泓本想带兵去投靠,但是自其这一年多屡次与前秦的对战,胜多败少增强了不少信心,何况拥兵已达十万,便起了自立门户的念头,如今慕容冲的加入,更是让他笃定了这种念头。
当夜,慕容泓中军置酒,为慕容冲接风,席间无非是些场面上的对话,虚伪无聊至极,后面就是如何重新整编军队,如何制定反秦的策略,苻坚麾下哪些人特别要注意之类的军事话题,我既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想早早退场。
这时,韩延却将王剑双手捧出,奉于慕容泓,当听闻剑名阿齐之时,在座尽皆哗然,毕竟这次慕容冲于青州小春城取得王剑天下皆知,更有传闻“得王剑者得天下”,此时在慕容泓看来,慕容冲肯将王剑献出,足表归附之诚意。
看着慕容泓欣喜若狂之下难掩的野心勃勃,我却深知一旦他接下这王剑,无疑就是把自己变成了众矢之的,当世争雄争霸的红箭靶,想来慕容冲与我想的也该是一样。
何况这把阿齐并非真的王剑。
只不过是与王剑有着相同剑鞘的一把普通佩剑而已。
其实孰真孰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们愿意相信它是真的就行了,只要接过它的人相信,看着它被接过的人相信,假的也成了真。
慕容泓此时的野心昭然若揭,王剑当然就能成为他日后开国立业、天命神授的身份象征,如何会不接,如何会想到王剑之后的种种麻烦。
他接下王剑之后,自然要说些感冠冕的感激之语,慕容冲也虚伪地做着应答,我分明看到他示诚之下暗藏不住的一丝阴冷笑意,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宴席散去,慕容泓跟慕容冲说某某营帐中有位故人要见他,慕容冲便令刘绍送我喝碧桃回帐,自己则独自往慕容泓所指的营帐中走去。
我自是知道慕容冲一向桃花甚旺,他们越发这样神神秘秘的,越会引起我的好奇和嫉妒,我哪里肯乖乖回自己营帐,刘绍也当然知道我的心思,只是嘱咐我小心行事不要冲动,然后揽着碧桃送去营帐休息。
我看着这个人亲昵的背影,叹气道:“唉——真是一个有了老婆就忘了我这哥们儿,一个有了老公就忘了我这小姐。”换做以前,刘绍肯定是非得亲手把我送回营帐,看着我躺下休息了才会罢休的人啊!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那间充满神秘感的营帐外,悄悄掀开一角往里面窥去,只见一身白衣的慕容冲身边,背立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其身形修长窈窕,一看就知是个女子。
“你还不承认?我在外面看着,你与她何等亲昵,一双眼尽落在她身上,就是人前也不知收敛。”
果然是个女子,声音轻柔婉转,哪怕严厉呵斥之下,也犹如情人耳语一般如泣如诉:“若是什么倾国倾城之色,你这样痴迷倒也罢了,只是我看那丫头连个中人之姿都够不上,你怎么会?”
“我心里看重她,又不是因为容貌,若论当今女子容貌,谁又能在姐姐你之上!”
那女子听他这样一说,就转过身来,摘下了蓬帽。
我看到她的脸时,呼吸一滞:世上竟会有这样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