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入梦香散去,已是次日清晨。
我与花想容再去院中探视,见姬澜野还是失魂落魄地抱着娄心越,一头的青丝已变得花白。
“原以为两人只是性格不合,窥他一场梦境,才知这男的是真渣。”
“是啊!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他这一生倒是可笑又悲催啊!他最雄心壮志的时候不得施展,想要退出江湖乐逍遥的时候又被推上高位;这世上最爱他的女子也离他而去,他却不知能找谁复仇;他自以为最爱的人却早已面目全非,卑鄙恶劣,硬是从一抹白月光变成一颗黏死人又恶心的饭米粒。可叹,可叹啊!”
花想容叹息着摇摇头,一贯精明世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心疼怜悯之情,独自走进院子,停在姬澜野跟前,柔声宽慰道:“姬令主,还请节哀!如今将军府造此重创,许多事务尚等你回去主持,万不可在此耽搁太久。”
姬澜野抬起头来,神色木然,一双黑眼珠却是比往日里更黑很深了:“阿越很喜欢你这个院子,我想把她葬在这里,行吗?”
“不行。”
花想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有点不自然的慌张,太不合常理,我则觉得这未免太过无情,不过是找块墓地而已,你就算膈应,也该婉言拒绝才是,再说人在你这里经常不是小坐就是小住,费了不少银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不近人情。
我本想说点什么缓解下尴尬。
姬澜野凌厉地一摆手:“无妨!”向我二人斜睨一眼,不是鄙夷也没有怨怼,总之是种说不出来的森冷寒意。
我还来不及消化他这个眼神的时候,他已抱了娄心越的尸体离开了。
回味着他刚才的一摆手一睥睨之间,我仿佛看到了一派之主的霸道风范,与其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伪装,倒不如说是天性的自然释放,不自觉的背脊的凉意更甚。
花想容不借道:“你抖什么抖?据我所知,这世上能让你苏女侠瑟瑟发抖的事儿可不多。”
“我突然觉得可笑的会不会是咱们俩,可悲的会不会是娄心越?”
“……”
你可还记得梦中,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姬澜野吗?眼神坚定、目的明确、悍勇无匹、雄心壮志,你觉得他会是一个仅因为每个门派都会存在的亲疏之别而心灰意冷萌生退意的人吗?何况他出身不高,刻苦经营多年才走到令主的位置,成功只在一步之遥,我不信他真的甘愿放手?”
花想容的身体也晃了一下,我仿佛看到她的额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你是说之前我们从他身上看到的暮气、颓丧和倦怠都是刻意表现?其实都是他韬光养晦,以退为进之策?”
我冷笑道:“他说的‘被某人点醒’,这个‘某人’定然指的是‘苑云绮’,可惜这个‘点醒’我们都解读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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