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郓城案 19

匪山寨，凶多吉少。她若再有个意外，我真是无地自容了。我明日与她好好谈谈，希望她能化开心结，回到南方，安度晚年，她是个很好的婶婶。”

    第二日，布丁来到孙府，大门久叩不开。他知道于秀英遣散下人就一个住在后宅。便翻墙而入，来到后宅，老远看见一处屋门半开，里面传来木鱼声。布丁悄悄走近，探头看去，只见屋子里供奉着一尊泥塑的菩萨像，像前跪立一妇人，那妇人头发及腰，清白参半，眼角堆满了皱纹。布丁咯噔一下，才三月不见，于秀英像是足足苍老了二十年，头发都已经白了一半，要知道，她还不到不惑之年。布丁心里涌起一股子强烈的自责，腿迈不动了。正自进退两难之际，于秀英开口了，“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布丁硬着头皮走进来，道：“布丁给婶婶请安。”

    于秀英犹自敲着木鱼，口颂经文，看都没看他一眼。

    半晌，布丁提高音量，道：“布丁给婶婶请安。”

    于秀英还是没动作，

    但敲木鱼的速度明显下降。

    布丁壮起胆子，道：“虽然孙公子小时候常与我等打架，但同龄人夭折在面前，我也感到十分难过。婶婶，这事情纯属意外，其实我们也没有想……”

    于秀英扭头瞪了他一眼，道：“贫尼现在是待发修行。经过这三月的修心养性，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往事对我一如浮云，休再提起，你走吧。”

    布丁站立半天未动，有话未说全，道：“婶婶要不你责打我一顿出出气。”

    于秀英道：“阿娇是个好姑娘，有些事她告诉我了，本来我并未全信，但既然今日你敢来此，就说明心底无私，行事光明。寿儿的事，本来我还心有愤恨，经过这些日子颂经念佛，一切我都想开了，人终要归于尘土，只不过他先我一步早登极乐。从佛家的角度上看，并非坏事。你走吧。”

    布丁见她心胸豁达，不由敬佩至极，深鞠一躬，“婶婶保重。”

    布丁抬脚刚走不久，于秀英起身看着布丁背影，眼神闪烁不定。仆人阿三从隔壁走出来，对于秀英道：“他送上门来，主母为何不杀了他？”

    于秀英道：“他敢来，就说明他问心无愧。刚刚你不是说，寿儿是被天堂寨的人出卖的吗？”

    “是的，当时县衙大部分人马都给袁大人抽走了。如果不是那何老蟹出尔反尔，出卖了公子，公子不仅死不了，还能把老爷救出来。”

    于秀英手指用力，佛珠在她手心崩碎。咬牙切齿道：“无信小人，贪占银两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害我儿性命。你先回南边去吧，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去。”

    “小的不走，主母若是去报仇，我也一同前去。”

    于秀英道：“若是三个月前我得知这个消息，豁出命我也要去找何老蟹。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虔心向佛，该怎么做，我会等待佛祖给我答案，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