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病中

    蓄着山羊胡子的老郎中，双眸微眯，手拈胡须，神色斟酌，于烛光摇曳中，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竟有几分浮光闪耀。

    苏白氏与苏怀瑜心中焦虑，却不敢催促，兀自煎熬。

    “替太太道喜，姐儿这是见喜了。”老郎中诊脉后道。

    苏白氏听了，心中一惊，忙问道：“可要紧？”

    隔着一道屏风，老郎中并看不清苏白氏的模样，只闻苏白氏声音清脆，犹如珠落玉盘，空灵悦耳。

    “此症看似凶险，实则平顺，并不要紧。”老郎中回道。

    苏白氏听闻，心头稍安，却不敢松懈，登时忙将起来。

    夜半三更，苏家灯火通明，苏白氏并着苏怀瑜指派丫鬟婆子们做事。

    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吩咐厨房切忌煎炒等物；令人开了库房，拿了尺头，与丫鬟婆子做新衣裳；款留老郎中，斟酌下药，半月不放家去；命何嬷嬷带着琮哥儿并着乳娘田氏往外院去……

    待天光大亮，诸事妥善，苏白氏和苏怀瑜这才松了口气。

    “瑾姐儿病了，你也搬去正房避一避吧。”苏白氏对苏怀瑜道。

    “女儿陪娘一起。”苏怀瑜道。

    “听话，娘守着瑾姐儿，你帮着娘管家。”苏白氏道。

    折腾了一宿，苏白氏和苏怀瑜都筋疲力尽，苏白氏还略好些，苏怀瑜则脸色都白了。

    苏白氏心疼地抚了抚女儿的秀发道：“赶快搬去正房，沐浴后好好歇息，整个家都指着你呢。”

    苏怀瑜本不肯搬去正房，待听得苏白氏如此说，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再看昏睡中的苏怀瑾，苏白氏极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遮天蔽日的桃花，浮于云端的玉宇琼楼，绚丽异常的七彩祥云，身姿飘逸的仙子，云雾缭绕的瑶池……

    苏怀瑾好似一缕幽魂，身临仙境，穿梭其中。

    蓦地有钟声从远处飘来，急促而尖锐。

    只见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顿时四面流火，原本平和安宁的天上人间，一息之间竟变了模样，好似炼狱一般。

    “火，火……”苏怀瑾失声尖叫。

    “瑾姐儿，瑾姐儿！”一直守在幺女身边的苏白氏急急地喊道。

    苏怀瑾满面通红，显然烧得不轻，她双眸紧闭，眉头紧蹙，口里喊着模糊不清，颠三倒四的话语。

    苏白氏抱着苏怀瑾轻轻哄着，其间丫鬟婆子轮流上前服侍，一阵忙乱后，好容易才安稳了。

    苏白氏眼瞧着幺女饱受病痛，竟也流下泪来，低声啜泣。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