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周身散发戾气,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淮王动真怒了。
四十板子,刑罚很重,一旦施刑,人不死也残。这让胡嬷嬷和紫藤顿时萎顿在地,脸色煞白,浑身冒冷汗。
王爷亲口下令,即便是淮王妃有心,恐怕也救不得她们了,更何况淮王妃本就不是遇事会护着下仆的人。
淮王如此,明显是打淮王妃的脸。让淮王妃颜面扫地不说,以后也很难有为其办事的人了。
胡嬷嬷和紫藤很快被人拖走了,耳际的呼喊哀求也再听不到,苏怀瑾这才松了口气,睇给赵祯一个感激的眼神。
方才的胡嬷嬷和紫藤固然可怜,可若是赵祯和淮王不理不睬,恐怕她苏怀瑾的遭遇要比胡嬷嬷和紫藤更可怜。
淮王明显是因为面子上挂不住才如此的,而赵祯则是宁愿得罪一家子亲戚,也要真心实意帮她的。
说起来,自相识以后,都是赵祯救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也只能依赖他。这些恩情,恐怕一辈子都报答不完,苏怀瑾心头感激并着负担袭来。
远远瞧着这一幕的少年,抿着嘴角,脸色怪异。
一缕冷湿的风吹来,少年微眯着眼睛,缓缓露出一抹冷笑,目光却愈发阴沉。
赵祯安抚好踏雪之后,就拉着苏怀瑾的手往外院书房去。刚走了几步,却直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赵祯猛一回头,恰好与少年阴冷的眸光对上,心神俱慌了慌。片刻后,赵祯平复心情,轻蔑地瞪视回去。
“叔祖父,他是谁?”赵祯指着那少年问淮王道。
苏怀瑾顺着赵祯的目光看去,瞧见了头戴浩然巾,身着饰有皁边白色深衣,脚穿素履的少年,心跳骤停。
苏怀瑾也不知为什么一见这少年就如此反映,心下懊恼,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差点又流泪。
“是你叔祖母的娘家亲戚,姓宋,名世昭,京城人氏。听闻他是个读书奇才,有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本事。别看他年不过九岁,却已经是个秀才了。我与他见过几次,也与他谈过几次,不是个草包,确有真才实学。”淮王显然对宋世昭很赞赏。
赵祯听了淮王的话,脸色变的很难看。转头看苏怀瑾,发现苏怀瑾又痴痴傻傻地盯着宋世昭看,心头的火又涌了上来。
“不过是个秀才,又是晚辈,见了叔祖父,怎的都不过来拜礼。可见他不过是个山野村夫,浪得虚名而已。”赵祯不满地道。
“这孩子确实有点恃才傲物。”淮王倒不是顺着赵祯的意说些应景话,他多少能感觉到宋世昭的清高之气。
赵祯又紧了紧苏怀瑾的手,苏怀瑾吃痛,遂将目光转向赵祯。
“瞧什么瞧,不想回家了?”赵祯半威胁,半警告道。
“自然要回家的。”苏怀瑾低着头嗫嚅地道。
赵祯又望了一眼远处的宋世昭,露出一抹冷笑,随即拉着苏怀瑾走了。
宋世昭看着众人离去,转头与身旁的小厮道:“打道回府。”
小厮听了宋世昭的话,一蹦三尺高,笑的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淮王妃吃亏了,他这个亲戚脸面上也不好看,不好再住在王府,只能回京了。
本来一场好戏,结果却损人不利己。宋世昭在心头不住地暗骂淮王妃蠢,又对苏怀瑾和赵祯起了几分心思。
宋世昭的小厮是个堪用的,不大一会儿就打包好行李,喜滋滋地逢人便说要回京了。
宋世昭也懒得去与淮王和淮王妃告辞,只派人通传了一声,就领着自己的家仆,出了王府,径直北上。
外院书房内,正中央立着两人。
此二人鹅帽锦衣,腰佩绣春刀,目不斜视,威武雄壮,一看就是军中之人。
苏怀瑾瞧见了,心中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若是,那赵祯果真是名符其实的皇长孙,否则皇帝亲卫又怎会亲至?
“卑职见过王爷,长孙殿下。”两人与淮王和赵祯见礼。
“远路迢迢,不必多礼。”淮王笑着道。
这两人是锦衣卫中人,官职不高不低,俱是百户,且淮王和赵祯都识得。
“皇祖父可说什么了?”赵祯急切道。
“皇上要卑职等人恭迎长孙殿下尽快回宫。”一人答道。
“自长孙殿下消失于东宫,皇上昼夜难眠,暗发密旨四处寻觅。东宫牵连无数,人人自危。自淮王送密信于京城,皇上始知长孙殿下流落江北,故特派卑职等迎回长孙殿下。”另一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