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小跑上前,接了自己的卷子道:“是儿臣。儿臣将姓氏和族谱都背诵熟练了……”他言语稚嫩,且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输在何处。
拓跋弘一点没有苛责之色,赏赐了他一箱金银,道:“你做得很好。”又招手唤来内侍:“四殿下体弱,将他送回长信宫。”
四皇子就很开心地捧着赏赐出了金銮殿。此时皇帝已经展开了另一张卷子。
礼部尚书接过来想念,皇帝抬手止住了。那是被誊写地密密麻麻的两张生宣,不知要念到什么时候,一看就是赵王所为。
皇帝起先不予置评,命令姚福升在百官中传阅纸张。最后大家看完了,国子监祭酒齐大人道:“面面俱到,赵王殿下是下了功夫的。”
“然而这辞藻也太华丽了。”另一位侍郎微微摇头:“国姓的高贵与尊荣,是众所周知的。这张卷子通篇都在赞颂拓跋二字,可见赵王殿下的‘诗经’和‘楚辞’读得熟练。”
赵王原本满面期待,此时心里渐渐地沉下去了。他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自己的姓氏,本就是这天下最高贵的存在,从这二字的起源与衍化上头来称颂它,难道不是很好的答案么?
皇帝神色平静,重新收了卷子后展开放于案上,点点头道:“你们所言都有理。”
赵王起身拿回了卷子,不敢抬头看父亲。拓跋弘亦是不肯看他,淡淡地吩咐他日后多读史记与兵法。
父亲的冷漠他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今日,心里总是额外难受的,他已经十一岁了,自然清楚今日这一搏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费尽心思得来的答案,却好似并不能令父亲满意。
他颤颤地捧着卷子退至一旁。
皇帝则在打开第三个锦囊。此时没评过的就剩五六两位皇子了。
朝臣们都伸长脖子去看。皇帝将生宣轻轻抽出来,唔,果然,远远看去那纸上的文字亦是不多,且字迹稚嫩。
礼部尚书开始念。前头几句话和四皇子的如出一辙,都是背下来的。后头却加了几句不同的——
“‘拓’意指土,泱泱大国,疆域无边。又可指‘金’,赤金贵重,尊荣无限。土,是世上最宝贵的,万民生于水土长于水土,国家社稷诞于水土……金与土便是国本,自古帝国征战,无非是为了金与土……‘跋’,后也。大秦是炎黄之后,是中原之主。我大秦必将荡平列国,万世永昌……”
五皇子是刚学写字的,他很多不会写的,就用读音相同的字甚至是图案来代替。
整篇生宣上头满是鬼画符。礼部尚书也念得很辛苦。
不过众人都听得满面肃然之色。
四周一时无言。等礼部尚书念完了,皇帝将折扇从容收起,扫视周遭道:“这篇策论,你们以为如何?”
“虽言辞稚嫩,然而其中深意却是让人钦佩的。”杨奇终于再次开口了:“这位小殿下很有几分远见卓识,如今我秦国内忧外患……小殿下所言‘帝国征战,无非是为了金与土’、‘荡平列国’,微臣想请问,殿下的意思是主战么?”
他这些日子都病着,说罢就开始干咳起来。
臣子们听他所言,瞬间都变了脸色。
“这,这是哪位殿下所作的策论啊……”左丞相都深感惊讶,迭声发问。
底下臣子都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无非是说这小皇子虽年岁稚嫩,却能心系大秦天下,思虑西北战况,很有些远见卓识。此时他们也不知这到底是五皇子还是六皇子的大作,却都聪明地选择了赞赏——很显然,对于四五岁的孩子,这样一篇策论实在精彩,硬要挑出什么就太牵强了。
拓跋弘眼中也漫过深沉之色,抬眸打量皇子们。此时五皇子方才迈步上前,低头作揖道:“儿臣信口开河,让父皇和众位大人们见笑了。”
几个文臣大松一口气,天哪,竟真的是五皇子的手笔!起初还担心是六皇子有如此经天纬地的才华呢……
“五殿下认为,我们秦国应当继续增援兵马,征战西北吗?”杨奇面上露出钦佩之色,他也不管是哪位皇子,左右他眼睛里只认得贤才。
拓跋珷小朋友就点点头道:“儿臣刚刚读了《史记·列传》中‘汉武大帝’这一篇。抗击敌国、扩张国土,方能使国家更加强盛,成为千古一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