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翌之发现颜辞这一个月来十分不对劲,时不时就眼神发空,跟她讲话也常常是接了上句没下句。
想到她每日都在实验室里呆上大半天,在饭桌上心不在焉,一只手动不动就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他突然有了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颜颜,她该不是怀孕了吧?
柳翌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除了柳靖之去世那阵子,平时颜辞哪里有如此食不下咽,魂不守舍过?再加上苍白的脸色和下意识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意外怀孕后的手足无措……
大概是他痛心疾首的目光太过赤/裸/裸,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颜辞也察觉到了那份如有实质的指责之意。她抬了抬眉毛,不解地问道:“小翌,你没事吧?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那眼神,活脱脱就跟看失足女青年似的,她最近貌似没有招惹他吧?
柳翌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居然还好意思问他?这么大人了连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生理教育难道没告诉她女性最好到了服用能量疫苗的年纪再生孩子吗?
不对,颜辞是学医的,肯定不会傻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一定是哪个男人偷偷下的套,哼,让他知道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样一想,柳翌之的神情总算缓和了几分,但说话的口气却温柔不起来,硬邦邦地反问道:“颜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怀孕了?”
颜辞听到这话时正在喝水,重大刺激之下险些没喷他一脸,好不容易压住了,又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副场景落在柳翌之眼里便成了心虚的表现,他一方面气她不小心着了野男人的道,另一方面又心疼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脸色变了变,终究忍不住起身坐到她旁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拍背顺气。
颜辞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转头对上他复杂的视线,瞬间心塞得不行,又折腾了片刻才把胸口堵得的那口气咽下去。
一恢复正常,她便毫不犹豫地给了柳翌之一个爆栗,没好气地训道:“小翌,你抽的什么风?胡说八道什么呢!”
见她理直气壮的表情不似作伪,柳翌之一时也懵了,甚至顾不得控诉她用对付小孩子那套招呼他,一双眼睛下意识瞥向了她平坦得看不出任何变化的小腹。
颜辞被他的反应弄得好气又好笑,用力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回魂啦!你就是看上一天一夜也不可能看出个婴儿来。”
话讲到这份上,柳翌之对她没怀孕的说法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考虑到她这十来天反常的表现,仍旧不死心地确认了一句:“你真的没怀孕?”
“废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怀孕了?”颜辞语气不善,本来烦心事就多,莫名其妙又被“怀孕”,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她不爽地发脾气,柳翌之却高兴起来,不是怀孕就好,他才不要他的颜颜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呢!
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他一改原来的怨念,立刻认错道:“颜颜不要生气,是我胡思乱想,我错了……”见颜辞神情没那么僵硬了,柳翌之又赶紧讨好她:“我们颜颜秀外慧中,大人有大量,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一脸谄媚,黑曜石般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就差没在身后绑条尾巴摇两下了,颜辞哪怕有天大的火气也会散得干干净净,何况她并没有真的动怒?
“行啦,别拍马屁了。”她忍不住笑了笑,“说说看,你怎么会突发奇想,觉得我怀孕了呢?”
这段时间颜辞一颗心都挂在了季嫣留下的“真相”上,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实在想不通,柳翌之为什么会冒出那么个荒唐的念头来?
“谁让你这阵子像是没了魂似的,天天白着一张脸,手还老放在肚子上,我想多了也很正常啊!”柳翌之向来会看颜辞脸色,现在知道她不生气了,自然打蛇随棍上,半是解释半是抱怨地讲出了自己的疑问。
颜辞心中“咯噔”一跳,尽量让自己脸上不要流露出任何可疑的神色来。她原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没曾想早被身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望着柳翌之眼底直白的担忧和关心,她心里一暖,柔声说道:“是我不好,让小翌担心了,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实践练习做多了,有点累。”
柳翌之不知道她已经拿到了季嫣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东西”,只当她是在忙医学院的“作业”,至于那些走神和发呆,他也自动脑补成了知晓季嫣私奔“真相”后的后遗症。
在这个问题上,他和颜辞的立场并不完全一致,不想也不方便多劝她什么。她不提,他也乐得不问,避重就轻道:“你现在才大二,又不是马上就要上手术室给人开膛破肚,累坏了自己,得不偿失好吗?”
颜辞见他对自己的话没有起疑,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亲密如柳翌之,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放心,我知道的。”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柳翌之又不确定起来,孤疑地瞄了她一眼,脑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如此,趁暑假还剩一个星期,我们一起去旅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