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维埃尔院长也在看着年少的国王,他今年十一岁,正是如同新叶萌发一般的年纪,尊贵的血统与天主的恩赐注定了他有着一张犹如天使般秀美的面孔,他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套着白色长袜的腿上穿着一双宝石蓝色的鞋子,正与他那身华贵的靛青色绣银花外套相配,从路易十三开始,宫廷里就不再流行膨胀的拉夫领,而改成了优雅而自然的大翻领,今天的国王也不例外,他的翻领上缀着三层镂空的蕾丝花边,看上去又精细又雅致。
路易一看到拉里维埃尔就笑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位院长先生很像是一位可敬的圣人,大约在三百年后,这位圣人将会在每个圣诞节的夜晚驾驶着驼鹿拉的马车,奔波于给每个好孩子送礼物的路上拉里维埃尔院长有着和他一样的蓬松的白胡子,头顶剃光,戴着小黑帽子,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隆重的荷兰呢绒长袍,戴着一双香手套(经过熏香的小羔羊皮手套),他不是来给国王送礼物的,但一样可以让国王近来愈发抑郁的心情略微轻松一点。
国王宽仁地让这位院长先生吻了自己的手,“请坐。”他说:“拉里维埃尔先生。”
邦唐给这位院长先生搬来了一个脚凳,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在国王面前使用座椅,拉里维埃尔当然不会在意,他尽可能优雅地掀起长袍,慢慢地坐了下来,邦唐送上了热茶,他可以说是克制地端起来往里面加了大约三勺糖,才端起来轻啜了一口,“这是我尝过最好的茶,”他恭维道:“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暖和与清醒的饮品了。”
路易只是笑了笑,“你可以再加些糖,先生。”这时候的人们对甜味极其热爱,没有那种食物是不需要放糖的,蛋糕和面包里固然有糖,葡萄酒里更是必不可少,炖肉要加糖,烤鱼也少不了蜂蜜,煮鸡蛋也要蘸糖,平时喝杯干净的水也得把糖罐放在一边……幸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牙刷,也有了用岩盐、鸢尾干花,薄荷和胡椒制成的牙粉,路易又让他们加了玫瑰油,这样就得到了最简单的牙膏。
毕竟在他之前,可有因为龋齿而死的国王,路易对现在的生活不是很满意,但也不想那么快就去见荣耀的天主,而且就现在的医疗水平虽然已经有了科学的雏形,但放血与灌chang之类的手法依然顽固地据守在医学书籍的第一位,更别说,在这个时候还流行起一些非常异端的做法,譬如说,以人体的一部分入药,从脑髓到鲜血,从刚被砍下脑袋的查理一世到千年之前的埃及法老,无所不有,无所不包据说很有效,但路易真宁愿死了也不想感受一下食尸鬼的菜谱。
拉里维埃尔院长闻言立刻又往杯子里加了三勺糖,这下子不但是他,就连国王也感到满意,路易在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茶后,让他看自己手里的书,这是一本有关于狼人传言的书,早先被路易拿来当奇幻小说看,现在才知道是纪实文学。
“教会承认狼人是在1414年,斯坦斯大公会议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逼迫他们承认的。”拉里维埃尔院长干脆地说,看来之前马扎然主教已经提醒过他了,他也很清楚,像是路易这样年纪的少年,最讨厌的是有人把他们当做能够随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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