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是在怨俺?”顾忧半挑着眉说,“那俺这么做是为啥?俺过了年就回城里了,一年都跟村里人打不上一回照面,他们做了啥跟俺有啥关系。”
“你……你是心疼那六百块钱了吧!”
“六百块钱?”顾忧的眼中瞬间就涌上了泪水,“哥俺早知道那钱要不回来,也没打算往回要,可那些人得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你说的这些道理俺都不懂,可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咱以前不也这么过的吗?”
“和气,你觉得和气就是和气了吗?那些个人哪个把咱们看在眼里了?在是真和气,他们就不会来找你借钱了,那些人打的什么心思俺不信你不知道,你永远这样懦弱下去,让着忍着,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的作践你!”
顾连喜知道顾忧说的都对,可他这心里不知道咋了就是觉得不得劲儿,特别是顾忧说他懦弱的时候,他心里又是抽抽着一痛。
“俺也想过了,过了年俺也不搁村里待了,你也不用为俺操心,俺好歹有手有脚,俺出去镇上也能出点子力气。你赚的钱你自个留着花,俺能养活得了自个。”
顾连喜说完起身回了屋,顾忧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有一天就是年三十了,一大早李宝霞带着赵江,抱着做好的被褥,就到了顾忧家,昨天晚上的事村里都传遍了,一夜之间这村里就像变了天一样。
家家户户都知道,顾老大家的顾忧可是个惹不起的主,人家如今在城里可是有背景的人了,随便一个电话就把毕大喇叭送去做牢了。
这一宿不知道多少人一夜没敢合眼,李宝霞才刚进屋里坐下,那上门还钱的人就一波一波的来了。
李宝霞这会暗暗庆幸着自个多少跟顾忧沾了那么点子亲戚,又提前说了还钱的事,再加上做了这套被褥,心里倒还算是踏实。
顾忧一边招乎着李宝霞和赵江坐下,一边将做好的被褥抱进了屋里。等明天一早,顾忧就打算把昨被褥全都扔了,换上这暂新的,彻底的跟过去灰头土脸的日子告个别。
李宝霞见来的人不断,本想着跟顾忧说两句体己话,这一看也是不能多留带着赵江走了。
李宝霞前脚出门顾洪江就来了,顾忧一看顾洪江,马上冲屋里喊了顾连喜一声,从上午吃过早饭,顾连喜就躲在屋里,生怕见到这些个上门还钱的人,那样子就跟欠钱的人是他一样。
听到顾忧的喊声,顾连喜不情愿的从屋里的蹭了出来,正看到顾忧一脸堆笑的从一个还钱的人手上接过还回来的二十块钱。
还认真的打开那个小本本,把那人的名字勾了。
那人抻着脖看到自个的名字后头打个个勾勾,这才松了口气一样的走了。
“哥,这本给你,肯定还得有来还钱的,人家还了钱把名给人勾了!俺跟洪江叔瞧眼奶奶去,哦还有,顾莲还搁屋睡呢,你也别叫她了,醒了记得给她弄点吃的,俺一会就回。”
顾连喜默不作声的从顾忧手里接过那个小本,翻开一瞅心头就是一惊,这才多大会子工夫,就来了十来家还钱的,借出去的钱,一下子就收回了大半。
顾连喜叹了口气,这会子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他错了,还是顾忧错了,他也知道自个窝囊,可他真是不想跟村里这些个乡亲都把脸皮撕破喽。
顾忧跟着顾洪江到了顾洪江的娘家,顾洪江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要从亲戚上论,顾洪江的爹跟顾忧的爷爷那是堂兄弟。
顾家在卧良村是大姓,要论起来,只要是姓顾的,都能算是本家,再能像顾洪江和顾忧这样论上点亲疏的,那就更显得亲近了。
一进屋里,扑面就是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要不是顾忧也算见过点世面,当时就能顶个跟头。
这股子味道顾忧曾经闻到过,那个身上生了好多疮的老头的屋里就是这股子味道,但是那味可比这屋里的味冲得多了。
“奶奶这是生褥疮了吧!”
顾忧随口一问。
顾洪江一惊,这还没见着人就知道了也太神了吧,马上说到,
“可不是咋的,老太太身体本来都挺好的,可上回下雪,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从那就没起来炕,俺兄弟几个轮着伺候了有俩仨月了。可农村就条件,俺们也是尽心了,可还是长了褥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