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他穿着黑色战甲,戴着铁盔,沉毫英毅……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不见天日,一片漆黑中唯有他立于天地间。高高的脊椎骨,涣着油光;碎乱的发丝,遮住了半个脸庞;手,一只骨骼凹凸有力的手,紧握住一柄销魂刀。
世人只知叶赫尔之战双方皆全军覆没,却忽略了一个英雄,他横扫千军,只剩下奄奄一口气,三天三夜立在那,没喝一口水。
突然一道红影乘白马闪过,似乎曾爬过陡崖峭壁,越过冰冷的河水,跑过覆有积雪的山坡,终于来到了他面前,满面风霜,嘴唇干裂,秀发卷乱,只道:“我坚信,你还活着。”然而回绝她的只是冰冷的一句话:“你来干什么?”
她黑眼圈深浓,眼皮好像沉重到快要不受控制地合上,但那双闪烁着智慧之光的眼睛,极力睁开,静静地凝视着他,双唇微颤,凭着最后一口气,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立在...黑色战场上,我的到来……会……成为你的累赘吗?”斜阳照在她倔强的脸上,显得那样静穆而忧伤。
他捧着她沾满灰尘的脸颊问:“为什么这么傻?”而她只轻轻地对他说:“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听说你有难,我怎么还会无动于衷?”说着,她晕厥了,瞬时从千里雪驹上翻滚下来。
他忍住全身僵硬的痛,抱起了她,发现她全身都是伤,新伤旧伤,内伤外伤,伤伤锥心痛骨,刺入他的心坎。难道彼萨斯反对她的人又发生了混乱?他悲痛地仰天哀嚎。
看着她安详的睡容,他道:“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彼萨斯,你虽是女战神,但也不能如此劳累。”说着,他热血沸腾,又一次悲嚎。
从彼萨斯到叶赫尔,这遥遥几千里的路程,她忍着身体的巨大疼痛,不知熬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赶到,一路上她经历了多少苦,多少磨难,只为见他一面,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不是她给他带来希望的曙光,他必死无疑。虽然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向所有臣民宣布,要娶她做他的王妃,让她成为彼萨斯权力仅次于他的女主人。可那时他还没有这般不可救药地疯狂地爱上她,那位叫赤焰的拥有千里雪驹的女子。
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欲语泪先流。
依稀那场华丽的婚宴,她黑亮顺滑的秀发映着千丝万缕的红纱裙,是那样美丽、庄重、成熟。手牵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他们走上礼堂,那刻,他向所有人宣布,她将成为彼萨斯最高贵,最权威的女主人。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他能感应到她内心的兴奋与期待……
然而结婚不到一年,他平息完叶赫尔刹罗王叛变后,回到彼萨斯不久,武城七星魔君又发动叛乱,而且很快攻下了魔都彼萨斯。在逃出彼萨斯的途中,她为救他而亡,从此他们阴阳相隔。
自古红颜薄命,英雄儿女难成双,时间淹没了一切,也鉴证了一切。
“赤焰——”暗阁中的灵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城主,城主。”一位青衣男子在暗阁外轻轻唤着北溟城主。城主才从漫无边际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暗阁中黑袍、黑帽,不见面容。
“城主又在想夫人?”青衣男子恭敬地问。
北溟城主道:“玄青,只有你最了解我,你说赤焰她被圣普拉用诛神弓金色之箭射杀于地狱谷后,还会不会成功转世?我还会不会再见到她?她还会不会再成为我的妻子?”
玄青笑道:“城主。只有让时间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