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如今,只有许之航,李伟和她!“待着别动,切勿向外看。”是剑出刀鞘的声音,刻在剑上的“残”字在月光下刺泛出幽寒的光。
他离开马车后留下的刀鞘,深邃的双眸,以及那双手抚在她肩膀上传递的温暖,在她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却让人十分安心。
鲜血洒在窗牖的淡蓝色绉纱上,伴随着响遏行云的死亡前的呐喊,这才唤醒了噤若寒蝉的她。
绉纱上接连的有新鲜的血液被染上,像盛开的彼岸花,在黄泉路上张着血口欢迎着死不瞑目的人。
这暴雨虽烈,但却抵不过已经染红的“残”给他们带来的钻心剜骨的痛。
暴雨冲刷了黏稠的鲜血,露出石板原有的青色。
不知何时,痛喊声少了,急雨声更响了,在她看来就像末日审判的号角那样洪亮骇人。
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脑海环绕的全是她加速的心跳声。
等到只有了急雨打在石板上的声音,马车的车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像乱葬岗般尸横遍野,黑纱蒙住的脸溅上了不知何人的鲜血,不是一刀致命,便是多刀耗死。
而只有一人,抽簪散发,白净的脸上不知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单膝跪地,身上的血液早已看不出服饰应有的颜色。
唯有那把熟悉的剑,“残”字在月光下闪着光芒。摇摇欲坠的身体,毫无气力可言,场景的血腥只能用“惨不忍睹”来描述。
“许之航!”忘记了马车的高度,她跳下来直接踩在了死士的背部,云丝绣鞋的鞋底染上了妖冶的大红色。
摸跌跌撞撞嘚地冲向让人心疼的那个男人,淡黄色的襦裙也被践踏为了魅惑的红。
跪下来,抬头直视他的双眼,那坚定的眼神闪着异光照进了他长久寸草不生的心里。
怕吗?这种场景,从未见过,自然怕。
为何不逃?如何逃,就算是猛虎,也有虚弱受伤的那天,她需要救他。
“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这喊声竟比这雨声还大。
月光明亮,看见的是她幼稚的脸庞,坚定的眼光。
夺过“残”,十三岁小小的身躯背附去起二十三岁的成年男子,这把剑是她唯一的支撑。
感受不到这暴雨的冲刷,不管是背还是爬,也要将男人带回家。
坑坑破破不知摔了多少次,擦破了多少皮,新增了多少伤口。可是这点小伤,又怎能与他的相比呢?
“大人,青禾给你讲故事吧?您可不能睡觉啊,到家里才能睡哦。”
“大人,您对青禾真好,青禾很感激你呢,等你好了,我报答你啊。”
“就算李伟李侍卫不会在大人身边了,青禾也会陪着大人的啊。”
喋喋不休的清脆透亮的声音环绕在他脑海中。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早该吓得惊慌失措而逃走,毕竟他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所谓的“义女”不过是个借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太傅府的匾终于出现在眼前。
“大人。。。我们到家了。”透支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的昏了过去,却没有感受到坚硬的石头地。
“哎。。。”落入的是身后异常清醒的男子的怀里。
这娇嫩的小孩,一路上不知碰破了多少处,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说“我们到家了。”
雨消停,夜里恢复了寂静,而太傅府却灯火通明。
一桶一桶的温水倾入木桶中,三四个侍女在旁侍候,洗净了昏厥的纪青禾。
清理好了小姐的伤口,抹上了御赐的凝脂膏,退出了小姐的闺房。
昭文轩内,官袍被扔在地上,清理干净的“残”被收回鞘内,小孩的手被刀把磨破出了些许血迹。
小孩坚定的眼神仍徘徊在他脑海里,清脆的声音迟迟无法褪去。
“再看看吧。”种子有了阳光的呵护,雨水的滋润,萌芽也蓄势待发了。
“是。”而回答的人正是那“死而复生”的李伟李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