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感觉对方很过分。我是当事患者,有知情权的。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躁,要跟医生理论几句,却被国栋劝了出来。我只好忍气吞声出来,就把耳朵粘贴在了那扇门上。
我排除一切干扰,隐隐约约听清楚一些只言片语,对我最为震撼的是,从主治医生嘴里吐出‘最长半年’的字样。难受它是存在这个世上的最多期限?
我含泪离开了那扇门,心里说不上有多沮丧。不过,我转念一想,我早该死了。如果国栋不来,我恐怕在那间小屋里已经成为僵尸了。现在还有啥可留恋的呢?
我坐在了走廊上的座椅上,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
国栋出来了,看着安静状态下的我,欣慰一笑,随即过来拉起我的小手。我顺势站起来,故意问道:“医生怎么说?”
他明显在掩饰,“齐大夫说你的病情挺稳定的,只要增强信心,就一定会战胜病魔。”
我几乎晕眩了。他一个大男人说起谎话来,简直张口就来。我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并没有任何焦虑的模样。看样子,他早已经看淡了我的生死。
我不再询问我的病情,不想再听他满嘴的谎言,而是抛出第二个令我关切的话题——
“你什么时候走?”
他不由一愣,“我走?去哪?”
“离开我呀。”我痛恨他明知故问,只好耐心虚以为蛇。
他嘿嘿笑道:“语嫣,你希望我离开吗?”
我真想怼他几句,可鼻子一酸,情绪好像不受我控制。
他抬起一只手臂紧紧搂着我的肩头,“语嫣,我答应照顾你的,就不会言而无信。等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离开。”
我心头不禁一震,什么时候不需要他?除非我死!看样子,他已经算好了我奔赴黄泉的日子。
我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向他做出请求,“送我回家吧!”
他二话不说,护着我往外走——
离开了医院大门,仰望室外阴沉的天空,令我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晚秋的冷风徐徐吹来,令我不禁打个冷战。他感觉裹住我的身躯。我坚强地推开他,要在这凄冷的秋风中领略生命的洗礼和蜕变。
他没有由着我的性子,再一次护住我,簇拥我离开,不允许我有任何的主见。
在出租车里,我才有机会表态,“我不想回到那个小屋。”
他则笑道:“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我心里一动,试探问道:“我想出去玩几天。你肯陪我去吗?”
“你想长途旅游?”
我连连点头:“嗯嗯,我辈子还没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呢,真是遗憾呀。”
“胡说!”他嗔怪道,“你还没有到半辈子呢,将来有的是机会。”
我一阵发酸,眼眶里又泛起泪花,“你不要安慰我。我还有多长时间,自己心里有数···”
他默默无语,眼眶里同样噙满了泪花,看样子动了恻隐之心。
我趁机讲道:“我连北京都没去过呢。”
出租车把我们送到了出租房所在的小区,他想搀扶我下车,但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目前,我还有足够的自理能力。身体里的肿瘤君尚没有逼我向生活缴械。
他看出我的情绪不佳,突然拉住我的手,“语嫣,我可以带你去北京一趟。”
我怦然心动,“真的?”
“嗯,咱们明天就动身,在那里好好玩两天。”
我点点头,心里涌现一股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