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疑,又在何守财与阿蘅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尔后才说道,“庆人会给鲜卑人当家仆?”
迟健正踌躇着该如何回答时,那人却大手一挥,“也罢,还是不为难你们了。
”
迟健笑得虚弱,“多谢。”可他心中此刻却完全没有脱险的欣慰感。这帮骑兵来势汹汹,这条道却又是通往尧曲城的唯一的路。他们难道是……若真是如此,那尚在尧曲城的萧墨迟岂不是危险了?迟健想问,却又不愿在此处再惹上麻烦,否则便再难以脱身。虽说月氏族这帮骑兵兴许会卖浮屠宫一个面子,可当着何守财的面,他又万万不能亮出浮屠宫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迟健正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这人却高高在上地说道,“你们现如今还是赶紧跑得越远越好,我们月氏骑兵要去攻打尧曲城了,可不想伤及无辜。”
迟健一听自己的想法被证实,心中只觉得这不啻于晴天霹雳。
此时,这人的身后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乌却,无事便不必再废话,赶紧行军才是。”
这人回身点点头,“大王,这便可以前进了。”他一见陷在泥潭中的马车,又问道,“这是你们的马车?”
迟健心中一惊,没注意这人的后一句话,只透过这人远远地看去。他与月氏族大王曾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想不到竟在此处能重见。月氏族大王竟然亲征尧曲城,只怕这回是下了狠心要攻下大庆的一城半池来才肯罢休。可是为何这之前却是没听到任何风声呢?
这人策马走到马车边,扬鞭狠狠地抽打着马屁股。两匹马儿本就受了惊,这下再被这般鞭抽,都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嚎叫着往前冲去。马车借着这股力终于从泥潭中出来了。
这人甚是满意,拍拍手说道,“大王,可以了。”
这帮雄赳赳的骑兵也不再多看迟健三人,重新扬鞭,冲着尧曲城而去。
迟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杀气腾腾的背影。萧墨迟这么些年被他护佑得太周全,所以脑子里压根儿不知恐惧和危险为何物,否则上次刚将他从沙盗手中救出来,他也不会又偷偷地跑了回去。虽然有禾之晗在,但若是他自己个儿偏往那危险的地方冲,就是再有十个禾之晗,只怕也不能护他平平安安度过此劫。
阿蘅最先说道,“他们去攻打尧曲城,那萧墨迟哥哥怎么办?”
何守财倒不甚担心,“小傅将军是大庆朝数一数二的将领,有他镇守尧曲城,还怕什么?最要紧的还是迟先生的伤。”
阿蘅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望着迟健。
迟健这会儿已经疼得麻木了,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面上毫无血色。何守财搀着他上了马车,阿蘅在车底铺上衣服,好让迟健躺得舒服一些。待迟健安顿好后,何守财便一路驾车赶往了临近的铜官镇。
三人叩开医馆的门时,天已经黑透了。
那大夫一见迟健的脸色和伤势,便直摇头。
阿蘅与何守财心中着急,“可是有何难处?”
大夫见天色已晚,也不忍心再将三人拒之门外,便将三人让进了医馆中。他如实说道,“我并不擅接骨,只能简单地处理一下,免得伤口发炎。可他这伤……”
“这伤怎么了?”何守财很是焦心。迟先生毕竟是为救自己才受的伤,他若是因此落下什么病痛,他的心里可不会好受。
“这伤看着也有些时辰了,只怕治好了,这手臂也不能恢复如初了。”大夫说着便开始给迟健上药膏,轻轻地按摩着。
迟健直疼得龇牙咧嘴,但并不发出一声□□。
何守财却憋红了双眼,喃喃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迟先生,您这样的恩情……我……”
迟健微微摆摆手,心中却冷静地拨起了算盘。他的复仇大计需要银两,可他为了不露出破绽,在“死”去之前,只来得及从钱庄里转出了部分银两,以备急用。现在的他急需一个能接触到鱼庄和钱庄生意的内应,好帮着他再把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出来。他本来一直苦苦为着这个人选犯愁,无论是哪个钱庄分号的掌柜,都让他觉得不甚靠谱。现在何守财已然开始接触鱼庄的生意了,若是古镜川因此对他青眼有加,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得力臂膀,自己不也可以借此恩情再让何守财反为自己所用吗?倘若真能如此,他的这条胳膊断得也算值得了。
大夫处理完毕后,唉声叹气地说道,“我也只能如此了。明日你们去东城找单大夫吧。他在这边关一带,接骨之术可是出了名的好。只是这夜深了,你们行路也不方便,便在我这儿将就一晚吧。”
迟健三人也只能在医馆中将就借宿了一宿,静待天明再去找单大夫接骨。
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便出发去了东城。单大夫的医馆还未曾开门,三人便一直等着。
好容易木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何守财忙笑着上前,“大夫可在?我这儿有人需要接骨。”
医馆的伙计还打着呵欠,一见迟健的伤势,忙将三人让进了屋来。
单大夫检查完伤势之后,无奈地摇摇头,“我也只能恢复到七八成,以后这手臂虽不至于废了,但是总归不如以前灵活。”
迟健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何守财却听着揪心,暗暗下定决心,今生定要报答迟先生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