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宛央长舒一口气。
锦绣却面露难色,剩下的几句话不知是不是该说给公主听。
宛央瞧见她的面色,又急了,“你这脸色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他是否受伤,还是……”
锦绣心知这皇宫之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公主早晚得知道实情,便如实回禀道,“听小太监说,兵部主事中有一人因为侮辱了沙盗,被沙盗修理得几乎快丢了性命了。”
宛央一听这话,脸色变得煞白。她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锦绣忙安慰道,“公主莫急。小太监也只说自己知道这个事儿,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主事在沙盗那儿遭了罪,并不一定是萧公子。”
这话并未能开解宛央,她的眉头依旧紧锁着。
一连好几日,宛央往乾清宫跑得勤快多了。她明里是去探望劳碌已久的皇兄,暗地里却是想去探听一番边关的消息,好确定萧墨迟是否平安。
皇上自然不知宛央的心思,只当宛央对自己格外上心,连日来愁眉不展的他总算是多了几丝笑意,颇感欣慰。
宛央整日里惴惴不安,心中一直为萧墨迟祈祷着,但打听来的消息却总是让她愁眉不展。
乾清宫当值的小太监里,有说小傅将军一直不出尧曲城,对北疆沙盗的条件恍若未闻;有说小傅将军已经连夜救走了那几个人质,但是其中一名主事却因为饱受虐待,已经命悬一线;也有说傅参将与钱侍郎武艺高强,已经偷偷地跑回了尧曲城,奈何那两位主事武艺一般,仍旧被困在沙盗处……大家的说法全都有鼻子有脸,让宛央不知该听信哪一种。
锦绣瞅着公主一日比一日消瘦,心下着急,嘱咐御膳房炖了温补的汤汁。她端着汤碗劝慰道,“公主,你好歹喝一点,要不然你这身子哪受得了呢?”
宛央推开汤碗,毫无胃口。她取出贴身锦囊,把萧墨迟留下的信笺又取出来看了一遍。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她默默地念一遍,心里叹口气,又将汤碗拖回了自己的跟前。
锦绣见着,面露喜色。
但是宛央这才勉强喝下了一勺后,泪水便簌簌地滴进了汤碗之中。那呆子都已经到了这样生死未卜的时刻,努力加餐饭谈何容易?
宛央也不拭去泪水,推开汤碗,只对着锦绣说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锦绣默默点头。
宛央手中依旧紧紧地握着萧墨迟留下的信笺,仿佛只有如此,她才会安心一些。
御水依旧潺潺,宛央坐在凉亭之中,信笺展开摊在面前,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夜萧墨迟迷路后不慎跌进御水中的场景。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眼角却又湿了。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宛央喃声念着。
“呵,宛央今日竟有这等闲情意志在这儿念乐府诗?”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宛央猝不及防,石桌上的信笺也来不及收回,便转身拜道,“给皇兄请安。”
皇上扶起宛央,在石桌边坐下,“还是这儿风景独好。朕也觉着出来透透气舒坦多了。”
宛央还未来得及回话,皇上便拿过了桌上的薛涛笺。
宛央的心猛地一颤,也不敢再动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皇上一看信笺上的诗句,嚯地一下抬起头盯紧了宛央,“这是……”
宛央不做一声,头垂得很低。
皇上心中的怒火陡地窜高了,这娃娃字体他再熟悉不过了。可宛央与那萧墨迟又是如何认识的呢?他本欲开口问一问,突然间却记起了宛央去抱月楼寻他回宫的那一次,追在后头大声叫唤着“顾姑娘”的男子便依稀是萧墨迟。他握紧了拳头,自己竟这样大意,没能察觉到让宛央心中生出绮思的人竟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当时只惦记着边关的战事而忽略了宛央的异样,险些酿成大祸。只是,现在就算他命宛央悬崖勒马,是否还赶得及呢?
宛央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强按下心头的怒意,也不说自己识得这是萧墨迟的字迹,只淡淡地说道,“今日这信笺朕只当作没看见,你还是速速拿去处理了。”
宛央低头,将信笺叠好收进袖中。
皇上见她动作轻柔,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四处奔突,一拍桌子,“宛央,你是朕的胞妹,一言一行得谨慎再谨慎。今日是朕瞧见了,可以当作没看见。明日若是换了别人,有心算计你,朕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你可明白?”
宛央点头。
皇上拂袖而去,等在远处的喜公公等人忙迈着小碎步跟上了皇上。
宛央再抬头去看皇兄的背影时,双眼却被泪水糊住了,完全看不分明,只余下御水的欢唱声在耳边连绵不绝,全然不明白宛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