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西景,只是权宜之计。按察司早就已经是风云滔天,朝堂之上的平静不过是一时。”
他似乎猜到了我要说些什么,开口解释。
其实我并不怪他。
站在他的立场,我怕是没有他这么能隐忍。
今夜的风有些凉,他就这么坐在我榻边,就像在南启的时候一样。
这微凉的月色里头,他的眼睛比星星还好看。
“我知道你不乐意掺和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会替你做。只是面前这条路,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我不敢再看他,我怕稍不留神便会沉溺下去。
他的温柔不属于我,我也从未祈求过。
不知怎的就突然伤感起来了。
“我说过你定会活着回来,你便一定会活着回到临安城。”
他穿着一身墨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枚莹润的玲珑玉佩,他那双手也是白皙修长的,丝毫让人看不出,他手上鲜血无数,是从死人堆里一步步走过来的。
他说这些话于我而言也不那么重要了,我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失落,或许是因为一早就知道有些东西不属于我,便是强求了也没有意思。
一个纸片人而已,我不想动这份真心,偏偏他又拼了命的接近。
“睡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总要启程了。”
他笑了,薄唇微微翘起的弧度刚好。
肖越大概是觉得,我不说话是因为困倦了,这帐子里头的烛火实在是昏暗,这迷迷糊糊之下,我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肖越后来在榻前,站了大约一刻,这一刻帐子里头格外安静,除了呼吸声之外,别无杂音。
他叹了口气。
这才掀开帘子离开。
军中第二日,便得到了千里加急送来的旨意,肖越也成了我的副将。
“公子,如今这时机你再不下手,恐怕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的营帐之内,一个士兵打扮的少年抱着拳低头,义愤填膺地说出了这话。
这些年,他跟在肖越身边,一步步看他成了北越的权臣。
可他也怕他忘了,那血海深仇。
“朝堂之上,风云不定。要是趁现在动手杀了那位,必将是一片大乱,三殿下不在城内,没有什么比这时机更好了!”
肖越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腰间那一枚白玉玲珑玉佩。
他大概是有些动摇了。
那女人也说要护他周全的,可要是他动手杀了北越帝,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我自有筹谋。如今我们根基未稳,兵权不在手,胜算不大。”
他哪里是真冷静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这世上许多事情他都没办法去选择,唯独这一件他不想去做了。
还是那个女人告诉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活着,不必去听他人的言语。
所以这一次,他只想当肖越。
国师之子,将军之位,那通通都只不过是外面的虚名罢了,他真正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未曾得到过。
支撑着他走到今天的无非就是那些痛苦的回忆。
他不想这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