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拉别人下火坑,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会跟父皇请命,请他收回成命。”
现在泼冷水,总比她哪天黄沙埋忠骨,要来得值当一些。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
她面红脖子粗似乎是要通过一较高下,可拳头才伸出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你跟我阿娘说,会以性命相保,我并不要你的命。况且,我虽是云家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妹妹,纵然他日是逢不测,云家也后继有人。”
我从未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
云娇娇在原来的这本小破书里头,一直都是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但我未曾想到他会如此为她阿娘着想,连身后事都已经思虑清楚了。
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上沉浮的云尚书,对于她而言也只是个母亲。
我一时之间哽咽。
北越这趟浑水本没有人愿意踏进来,可这世上总有人,在承受他人不能承受之重。
“你是北越公主,对你而言是家国,肩负不可推却的使命,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我见过无数人,在这朝堂之中沉浮不过是为求名为求利。
云娇娇不一样。
“算了。”我妥协了,“七日之后点兵。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此行可能有去无回。”务必跟家里,交代清楚。
后面的话我始终没有说出口。
无非是交代后事,我在这儿,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去无牵挂,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她不一样。
我直接回了公主府,这院子里头的下人都被我遣走了,一个人躺在藤椅上看月亮。
今天的月色很美。
就是有些想念家乡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倘若我战死沙场,说不定日后还能落得个殉国的名声,也算是为李握瑜博得了一个身后荣光。
不对,什么战死沙场,我最多就是在那儿等死。
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了就能回去,对我而言也许是件好事。
夜色深沉,更深露重。
眼皮越发的掀不动,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狗男人在我身边。
叼着根狗尾巴草,看起来真是挺欠揍的。
肖越这几日一直都忙得不可开交,西宁战乱,这些折子可都是他转手交上去的。
“我听说你把府里头的下人都遣散了,就这么怕死吗?”
他问这话倒属实是有些没良心了。
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推到这风口浪尖上,狗皇帝也不会让我出征。
我也不能把事情的错都归咎到他人身上去。
我遣散这群下人,不过是觉得他们可怜,日后我要是真战死沙场,按照北越的风俗,他们通通都是要陪葬的。
我可不想在泉下也愧疚不安。
“我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一起送死,没死在沙场上,死在这皇权下面。”
准确的说,我倒不是被他吓醒的,而是被冻醒的。
所以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
不过这狗男人最近倒是贴心的很,立刻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我盖上。
可能是知道我这个将死之人,命不久矣,怕我在九泉之下还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