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沫一脸凶相,恶声恶气地道:“你们想必也听说了,我们契丹人起兵,是因为替李家打抱不平,为了匡复李唐江山!如今,我们受到武周兵马攻击,缺少粮草,需要你们这些地方士绅帮衬一下。
你们今日帮助了我们,来日我们扶保李唐匡复江山,你们就是有功之人,到时候朝廷自会把今日所借钱粮一一归还。如果你们不肯拿出粮草,那就是武周一党,是叛党奸臣,本将军的刀杀起人来,可也绝不会手软的!”
这个镇子比起大多数的小镇要富庶一些,镇子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庄园,里边没有什么豪华的建筑,这就意味着,这不是本地的地主,而是大城大阜的大地主在本地的一处别苑。
费沫等人在各地抄了那么多的富有人家,已经很清楚,这就意味着,这户人家在此地拥有大量的土地,那么他们的别苑里或许别的不多,但是粮食一定不少。
长期以来的劫掠经验使费沫知道,与其费时费力地逐家搜刮,不如通过恫吓,让这些大户主动交纳。
费沫抓起凉席边上的长刀,往地上用力一插,厉声道:“一会儿你们各自回去筹粮,本将军丑话说在头里,如果你们有谁敢隐匿粮草,一旦被我们搜出来,那就满门抄斩,鸡犬不留!要钱还是要命,你们琢磨着办!”
费沫的刀上血迹斑斑,这么用力一插倒也颇有骇人效果,只是他半褪着裤子,跪坐在席上,光着个白布包裹的大屁股,实在谈不上有多恐怖,反而有些可笑。
众士绅中,那个刚刚看到杨帆时面露惊异骇然神色的人早已恢复了常态,同其他士绅一样,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听着费沫训话,不再向杨帆多看一眼,但是他的眼角余光始终在捎着杨帆。
经过反复辨认,他确信:“这个人一定就是杨帆!”
这个混在士绅群里的人名叫梁爽,他不是当地士绅,而是豪门管事,他所在的豪门就是范阳卢家,河北地区的无冕之王。
当初杨帆从南疆回来,初入长安时,卢家二公子卢宾之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他,以便替大哥卢宾宓找回场子,当时派去查探杨帆底细的那个人就是他,所以他认得杨帆。
那时的杨帆还只是朝廷一个钦差,之后杨帆取卢宾宓而代之,成为“继嗣堂”宗主,接着便与卢宾宓明争暗斗的一系列事情,对旁人而言或许是天大的秘密,但是卢宾之和他的心腹死党梁爽来说却是一清二楚。
卢宾宓在虎牢关“羞愤自尽”的消息传回卢家后,卢家上下对杨帆痛恨已极。可是这件事明显是卢宾宓有错在先,而且杨帆已经很大度地放过了他,只是救回了自己的女儿,于情于理都没做错什么。
如果是个寻常人家,卢家还可以蛮不讲理,只管利用卢家的势,把对方杀掉泄愤,可是杨帆不同,凭着杨帆今时今日的地位,在杨帆有理有据的情况下,卢家还真不敢不顾后果地采取行动。
大哥的惨死,令禁足在家的卢宾之痛不欲生,他每天都咬牙切齿地诅咒杨帆早死,或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前不久卢家突然接到一个消息,令卢宾之大喜若狂,只道苍天有眼,因为杨帆失踪了。
杨帆是在随大军北征时,在黄獐一役中失踪的。
这一战,朝廷十六万大军一战尽没,陆陆续续逃回来的伤兵败将不足两万人,尸体遍布整个黄獐谷,从黄獐谷到马城的这一路上也是尸横遍野,千金冶城的炼尸炉日夜不停,现在也不过处理了三分之一的尸体。
“继嗣堂”迄今还没有杨帆的消息,从此战大周将士的死亡率来看,杨帆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了,“继嗣堂”已经由七大世家族长临时接管,一应重大事情和决定均由七大世家联合决定,这样固然严重影响效率,一些紧急事务甚至会贻误时机,可是做为应急手段,却也只能如此。
作为为七大世家的卢家,这种事当然不可能瞒着他们,而身为卢家嫡房正宗,而且在大哥惨死后,俨然已是卢家这一代惟一的家族继承人的卢宾之,自然也就了解了一切,做为他的心腹,梁爽也是卢家少数几个知情人之一。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公子心中早已战死的杨帆居然还好端端地活着,而且就在他的面前,就在契丹人军中。
卢家在本地有一所大庄园,有近千亩的土地,本镇三分之一多的百姓是卢家的佃户,梁爽此番是奉公子之命来此处巡视的,结果正好契丹人攻打涿鹿,这座镇子遭了池鱼之灾,来不及逃走的他也被困在了庄园里面。
此刻见了杨帆,梁爽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杨帆身上,他已不再关心自家庄园粮窖里的那些粮食,就算那里所有的存粮都被劫掠一空,对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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