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义唏嘘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当年苏良嗣把我打了,女皇却不肯维护我?因为她知道,她得靠这班人来治理国家。为什么……来俊臣胡作非为,我却不敢真的闹翻,因为……她要靠来俊臣这种人维护她的权威。我是什么呢?”
薛怀义自嘲地一笑,道:“我不过是那老妇人床笫之间的一个玩物罢了!”
杨帆不安地道:“师父……”
薛怀义又一扬手,制止了他的话:“我知道天下人怎么看我,我也知道你以前怎么看我?可是不然又怎么样呢?你叫我丢下这权势富贵,回到街头去卖武艺卖假药么?我做不到了!我掺和这些事的确对我没好处,可是我掺和了,才知道我有用啊!要不然我薛怀义这一辈子活的憋屈,现在……一群王侯都对我卑躬屈膝的,哈哈哈,快活啊!你说是不是?”
杨帆沉默不语,薛怀义狂放不羁地笑起来:“值啦!我薛怀义是什么,不过就是街头一泼皮,是个人就能踩我一脚,可我如今却睡了天下人都要顶礼膜拜的那个女人,人人敬她畏她如同天神,可她在我胯下不过就是个丑态百出的老妇人!”
杨帆道:“师父,你喝多了,不要乱说话……”
薛怀义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你们敬她如神,是因为你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她如神如圣的样子,你知道她卸了妆是什么样么?你知道她睡觉打鼾。有时还说梦话么?你知道她起夜时颤颤巍巍地叫我扶着,显得有多老么?你知道她像条狗似的跪在我前面披头散发胡言乱语……”
杨帆沉声道:“师父!”
薛怀义吁了口气道:“好!不说,不说了。十七啊,你跟我不同啊,你是个真有本事的,还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吧!我告诉你,皇家这些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碰不得,碰不得啊!”
杨帆听的哭笑不得:“本来是我劝他的。怎么变成他劝我了?”
……
“怎么还不出来?”
武攸暨探头向“金钗醉”门前看了看,焦灼地道。
武攸绪道:“不必着急,他还能在金钗醉待一辈子么?”
武攸绪说完。招手唤过一个家将,嘱咐道:“记着,人一出来,就跟上去。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拜谢薛师和梁王,一定不会跟着薛师回白马寺的。你们耐住性子,等到那位大和尚离开了再动手!”
那员家将穿一袭靛青色的襕衫,身材雄壮如山,浓眉豹眼,煞是威风,闻声只恭谨地应了一声。
武攸绪又道:“记住。下手绝不留情!要当场打杀了他,不可留他活口!”
大汉又称喏一声。
“金钗醉”里,薛怀义难得地对人吐露了一番心声,这番心里话憋在他心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今天终于说出来。只觉畅快之极,又是一番豪饮之后,终于伏在桌上酣然大睡。
杨帆扶住他,唤道:“师父?师父!”
薛怀义摆了摆手,大着舌头道:“你……你自去吧!洒家睡醒了,便回白马寺去……”一言未了。呼噜声便山呼海啸般响起。
杨帆苦笑不已,只得先下了楼,唤过候在那儿的两个小和尚。这两个小和尚倒是认得杨帆,一见他便毕恭毕敬地道:“十七师兄。”
杨帆道:“方丈醉了,你们上去照应一下,万一方丈要喝水或者要方便,也好侍候着。这儿不便休息,候方丈酒醒一下,便回白马寺吧。”
两个小和尚满口答应:“十七师兄放心,师父自有我们侍候着。”
杨帆点点头,与他们告别往门外走,两个小和尚蹬蹬蹬地跑上楼去。
“来了来了!”
武攸绪一眼看见杨帆,立即振奋地道。
武攸暨的手猛地攥紧了,狠狠地盯着杨帆,咬牙切齿地道:“给我上!活活打杀了他,剜去他的双目,割去他的口鼻,枭其首级,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武攸绪忙道:“慢着,等薛师离开再说。”
两个人就在楼头看着,只见杨帆出了“金钗醉”,解下自己的骏马,翻身上马,便往长街驰去,不禁有些意外。
武攸绪恍然道:“定是薛师大醉,真是天助我也!追上去!”
两个人匆匆下楼,等他们到了楼下时,一帮家将已经追着杨帆去了,二人急忙翻身上马,在几名家将护持下,遥遥追去。
杨帆马踏长街,碎步轻驰,轻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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