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小女儿,都因为生怕太平公主看着碍眼,莫名其妙来个“暴卒”,而赶紧找户人家嫁出去了事。
武攸暨是位高权重的内卫大将军,武后的亲侄儿,马上就是皇族的一员,尚且落得这般下场,这等杀妻灭子的驸马,除了利欲熏心、良心尽丧之辈,谁愿去做?上元夜那一个吻,就像一个无痕的春梦,如果它曾在杨帆心中荡起过一丝涟漪,这丝涟漪业已平息……
初九这天,因为太平公主出嫁,整个皇室都要参加这场隆重的婚礼,所以警卫任务特别繁重,所有的侍卫这一天都要当值,更何况杨帆这天本来就该当值,不过他已提前向旅帅许良告假了。
杨帆原还担心许良不肯许假,哪知他只一提,许良就很痛快地答应了,令杨帆对许旅帅格外地产生了几许好感。他却不知,这是因为上官婉儿一个巧妙的暗示。在许良心中。已根本不把他当成一个侍卫看待的缘故。
婚礼当于黄昏时正式举行,刚过了晌午,杨帆就回到营房换了便装。准备离开宫城。当他行经洛城殿的时候,婉儿突然带着两个宫娥迎面走来,一眼瞧见杨帆。婉儿便站住了脚步,对那两个宫娥吩咐道:“你们先去吧!”
两个宫娥答应一声,闪身进了洛城殿。御道上时而还有宫娥太监忙忙碌碌地来往着,杨帆不便有所表露,只能像普通侍卫一样,向上官婉儿行了一礼,这才低声唤道:“婉儿”
上官婉儿轻声道:“郎君这就要去马桥家里了么?”
前两日幽会的时候,杨帆曾对她顺口提过一句今天要去马家贺喜,不想她如此繁忙。竟还把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的事情记在心里,只因为这个人与自己有关系,杨帆心里一暖。轻轻应道:“是。”
上官婉儿瞧瞧他手里。问道:“你就这般空着手去么?”
杨帆道:“你也知道,我不擅买东西的。若是随便划拉些东西,未必适合作为成亲的贺礼。反正嫁娶双方对我来说都不是外人,我只揣些钱去就成了呗。”
婉儿娇嗔道:“男人就是粗心,成亲是一生的大事,哪有这么随便的。就算马桥跟你一样大大咧咧的,人家江姑娘可是个女儿家,她当你是自己兄弟,想必不会责怪你,却终究是一个遗憾。
再说,你与他们关系亲近,让旁人看着,也会觉得你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婉儿已经帮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啦,你到了天津桥头,去右首第一家头面店里去取就好,你对掌柜的说是郑氏家里派来取包裹的,那店主就会给你。”
杨帆讶然道:“婉儿,你这般忙碌,竟还帮我惦记着此事。”
婉儿白了他一眼道:“你我又非外人,说这般见外的话。你不是说那马桥如你兄长,江姑娘如同亲姊么,这样算来,马桥就是婉儿的大伯,江姑娘就是婉儿的嫂嫂,婉儿岂能不表表心意。”
说到这里时,她嫩白如蛋清的脸蛋上不禁浮起一抹羞红,杨帆感动地道:“原来……你是特意在此候我的?”
婉儿腼然道:“哪有,今天那么忙……,我只嘱咐了一声,叫小蛮帮我注意着你的,听说你要出来了,才特意来迎一下。你是男人,我料你也不会想到这些琐事,这些事情本就该婉儿帮你操心的。”
她往远处瞟了一眼,对杨帆道:“好啦,我今日事情实在太多,就不跟你多说了,郎君且去,记着,可不要喝醉了。婉儿……。”
她含情脉脉地瞟了杨帆一眼,从他身边翩然而过,擦肩而过的刹那,小小声的一句羞怩的话才飘入杨帆耳中:“婉儿盼着有朝一日,为郎置办自己的嫁妆呢!”
杨帆回身望着婉儿闪进洛城殿的倩丽身影,心中满是爱意,他真想就在这里把婉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向所有人骄傲地宣告:“这是我的女人!”
宫里披红挂彩,走出宫门,身着彩衣的盛大送亲队伍早在宫门前排列的整整齐齐,杨帆绕过列队等候的仪仗队伍,走过天津桥头,第一家店铺正是一家首饰头面店。那掌柜的听他说是郑氏府上派来取东西的,赶紧把客人寄放的包裹取了来,叫他当面点收清楚。
婉儿给杨帆准备的贺礼很用心思,在合乎杨帆身份和财力的基础上,精心挑选了几样适合贺礼。当然,她所选之物也是合乎成亲双方身份的,如果给他们送一套金质酒具,那他们除了拿去换钱也没别的用处了。
婉儿准备的礼物都很用心,头面首饰、绸缎布匹,男女袍服等等,像代表出轨的鞋子、婚姻破裂的镜子,喜事不谐的扇子等物是绝不会有的,杨帆不懂这些规矩,若真让他自己去采买,还真没准会买样不吉利的东西送去。
杨帆点收清楚,重新打成包裹背在肩上,行经太平公主所居的尚善坊时,就见坊门处业已挂起了大红的丝绸,坊门大开,有兵丁把守,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大唐只有公主府,并无驸马府,武攸暨尚公主,是要入住公主府的,他只要空着两只手,搬去公主府就行了。
杨帆背着包袱,向那坊门深深地望了一眼,挺起胸膛,向修文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