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仔细一瞧,原来还睡得死死的。
胸前的头发掉了下来,在水面踏起一沉涟漪,也在我心里踏起了涟漪。
雪白通透,有水滴划过。
六根不净会影响修行的,还是避而不见吧。第一次的异样和生涩,已经没办法再直视她了,我感觉我浑身都发烫,尤其是脸。
但看起来这么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佛会称之为淫邪呢,淫邪是什么样的呢?出于好奇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她微合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她醒了。
突然心生羞愧。
“你...你...你被我捉住了,我命...命令你把我的衣服穿上。”
语无伦次了都,我有这么紧张吗?但心跳的确跳的厉害,而且停不下来。这便是淫邪吧,我赶紧背起心经,好让心能平静。
她将我那网解开,上面的法力一下就化去了,果然那法网不管用。她从水里钻出来坐在我身后,心更乱了,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穿好了”她说,好几次她这样戏弄我,让我看到不该看的地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漂亮的身体。
她学我说话:又...又又开始结巴了。
盈盈笑声让我无地自容,那样亲和无瑕的笑容,是十恶不赦的妖魔不能拥有的。
后面我也不知道和她聊了些什么,大脑晕乎乎的。最后叫嚣着要来抓她。
“我等你抓我。”她扑通地落尽水里游走,我竟然十分的留恋。
静心堂内,日常的打坐和诵经。缭绕的沉香和嗡嗡的诵经声令我思绪飘然。想起白天和她的对话,我明明打算和她打一架的,怎么就聊上了。
“师兄。”小可叫住了我,“你在想什么呢?师父他叫你呢。”
“季梵,读完这段文字,你说说愿力与业力?”方丈沉重的语气里一股无可奈何。
“愿力就是想的心力,由此触发人的功德力。业力就是指人的活动而有所思,所思有所改,此后便成业。”
“毫无长进。”方丈拿的书卷往我头上一砸,这心里好不爽快。
他慢悠悠的解释又说,“愿力是愿望和功德力相互作用,由此改变因缘,消除业障,增进福报。功德力来自菩提心。所谓佛度有缘人,佛菩萨的功德力分能给有缘众生,使有缘者脱离苦海,但佛菩萨无法将功德分给无缘众生,纵使佛祖有心,也无力。一切只看因缘际会、善业和恶业的博弈了。”
刚刚被挨那一下,心里还烦闷着,我不介意同他杠上一杠,混混阿修罗道。
“业有博弈,如此怎可知业的好坏?”
“发心。只要心是好的,业便能称之为善业。”
这便是玄净方丈,有时候他做的事我都觉得与佛背离,可偏偏从未赢过他。只要心是好的,善恶便可不顾了吗?想起那些死于他手下那些无辜的妖精,我便又想与他论上一论。
“善业产恶事?何如?”
“也是善业。”他闭眼而谈。
“难解。”我摇摇头,又问:“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发善心产恶事不受恶果?那么恶心办好事也不受善报?”
“善不受报。恶心所业还是恶业。”
“为何?”
“善有善报这句话里的善是有执念的善,属于有漏善,不受报。恶心所出善事是无心善举,属于无漏善,施善者无意受善,故不受报。因此善不受报。”他顿了顿,不再面向我,向众人道论:“所谓‘善有善报’此为妄语。善果从善因而生,才为真言。但反过来说:善因生善果。就为妄语。”
如此一说,他为保护凡人杀妖就是善心善业。善不受报,真的是无懈可击,我虽无法悟道,也不想悟道,我认为妖精也有善良的,应该慈悲。不应拿这‘善不受报’的借口剥夺他们修行的权利。
“如此天下谁人行善?”我语气冲了些,打算和他一杠到底。但方丈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倒显得他的理论更加成熟豁达:“积功德,与佛结缘。为善而善是有执之善,若有人杀一善人,怕食恶果,为善果而善。若善受报,善恶两消,岂不荒唐?”
“那妖为善妖,有人杀之而自诩善心善业,不食恶果,岂不荒唐?”
他回头不再看我,似乎猜到了我的弦外之音,一脸不快,但也同我说道:“妖有阴阳两生,有纯阴生和纯阳生。万物借人气可成。但借凡人怨气恶习所成居多,纯阳善灵所成更少,为三界尤物,势必遭受众邪染指争夺,终成恶魔。妖狡猾顽劣,多伪善,若对其起善心,后果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他见我不语,便不再与我交谈,遣散众人结束了课业。他离开时远远地丢给我一句:“季梵呐,这些道理你早就明白,还问我。”
又是这样,似乎他说的没错,他说的每句话都让人无法反驳,可我总觉得怪怪的。诸如此类的问题也与他谈论了许多次。可似乎他是对的。
妖就是该杀,不能再犹豫了。